有人先过了桥,林子里顿时躁动起来。
很快,张尘就见十几条人影率先向着紫色云桥拥去。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变故,让张尘顷刻间有些心神失守。
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所有的遭遇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这么离奇。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一旁。恍惚中,看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独行的,三两成群的……就像一条小河不管不顾地从他面前淌过。
像是去赶庙会,看热闹;又像是赴考场,求功名。这些人面带着期待的神情,或惶急,或好奇,或沉默寡言,或窃窃私语,或沉稳持重,或跃跃欲试……
偶尔有人瞥一眼呆站一旁的张尘,马上就又移开视线,专意向前。
那灰袍老道已经站在崖边紫桥前面,每一个经过之人都向他行礼致意。
随后,在他的指引下,人群一一有序上桥。因此,虽然桥面不宽,但也并未出现堵塞和拥挤。
就这么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些人就已经像一阵风刮过,走得七七八八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毫不犹豫地走进那“灵门”之中,就像之前的“胡家小哥”和“虎大人”一样,凭空消失。
缓过神来的张尘,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的背影,这才发现,好像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比他还要小的孩童。
小的也有如“胡家小哥”这般大的,但大多在十一、二岁。
队伍中少数年长的,看上去更像是陪同和带领之人。
在这一拨人走后,灰袍老道并未离开。他仍然站在桥头前,翘首四望,似乎还在等着谁。
很快,灰袍老道的视线好像在空中接住了什么,神色一正。
顺着他的视线瞧去,隔了好一会儿,就见天边缓缓地飞来一只鸟。
起初只是一个小黑点,到十几丈远的时候,张尘才看清楚,这是一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鸟。
如果说一定要找体型相似的种类,张尘觉得这只鸟有点像庙会上见过的孔雀,只不过体型要大得多。
此鸟一身青色,脖颈和尾羽修长,头顶三根鲜艳的翎羽。
早晨的阳光照射下来,鸟身流光幻彩,神俊异常。
转眼间,大鸟清叱一声,缓缓落在紫桥桥头。从鸟背上走下来一个老妪和一对少年男女。
这对少年看上去比张尘小上二、三岁。
那少女一身火红劲装,身量不高,却是飒爽利落。一袭红衣衬托下,小脸益发显得肤白胜雪。
少年男子则一身黑衣短打,剑眉星目,小小年纪,已经能见出一些气概。
两人搀着老妪从大鸟背上走下。老妪倒是穿着朴素,一身宝蓝绸袍。一头黑发,梳个福寿髻,髻上束一条黄色抹额,抹额中间镶一颗火红的宝石。
灰袍老道早就赶将上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称诵道,“荣老,您亲自前来,小道我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
这老妪也就五十来岁年纪,脸上的皱纹都看不出几条,看上去比灰袍老道年轻得多,开口便爽朗地哈哈一笑,“柴小友,有劳你啦!”
两人正寒暄着,老妪举目望天,对柴老道微微一笑,“你且在此迎客吧,老身自带这两个小辈前往。”
说完也不等柴老道回应,便领着这一行自往桥头而去。
柴老道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凝目远望。
大概两息之后,自西边天空又飞来一个黑点,似缓实急,转瞬间就到了柴老道跟前。
只见一柄银灿灿的大剑,自天上斜向下疾射至柴老道跟前,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陡然止住来势。
剑上傲然站立二人,站在前头的是一个中年儒生。他也不去看迎上来的柴老道,先把眼瞧了一下正在走入灵门的老妪一行,鼻孔里轻哼一声。
另一个是一名十二、三岁男童,着一身青色儒衫。顾盼之间多有傲色,同时也掩藏着一丝孩童的好奇。
“哎呀!原来是杨剑使亲临,老道这厢有礼了!”柴老道面色一正,赶紧上前一步,执礼甚恭。
这位杨剑使略一点头,环顾周边,嘴里吐出两个字,“有劳!”
也不从剑上下来,直接驱动脚下长剑,向着那灵门疾射而去。
张尘此时大气不敢喘一声。
原本他以为洪管事在这个世上已是他所遇最令人压抑之人,但这杨剑使只一瞥,就让他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心头就像被剑戳了一般,念头都不得动弹一下。
柴老道好像也不好过,他抬起衣袖,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轻嘘一口气。
“是哪位道友令柴值守如此谨重啊”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张尘眼珠转动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了。再看过去,柴老道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头白鹿。
这白鹿体型大如马,各自顶着一对雄壮的犄角,望之犹如刀枪剑戟一般,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