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高亢的唢呐声节奏鲜明地送进耳中,张尘听得分明,这一曲叫。小时候,附近人家嫁娶迎新都会吹奏此曲。
此曲节奏明快,张尘听着不由得就心绪飞扬起来。他向坟场外紧走一段,便看到对面小山头上逶逶迤迤地行来一个队伍。头里的几个持着旗幡开道,穿红挂紫,甚是喜庆。后面紧跟着便是十数名乐手,他们或摇头晃脑,或鼓腮瞪目,和着乐声踩着一致的步调前行。
这些人从山顶下来之后,紧跟着转出山棱的,却是四个挑夫。他们个个身高马大,肌肉鼓鼓,显是干惯了农活的壮实农夫。然而,他们肩上挑着的,却是一具硕大的石棺。
头顶三阳虽在,现下却完全被那一轮黑月抢了光芒。迷蒙月光下,那具石棺晃晃悠悠,散发着令人魅惑的青灰光泽。
张尘缓缓止住脚步,本命空间中炼神漩涡轻轻一转,双目渐渐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眼前景象好像现在才为他所见,他悚然一惊,这一幕着实怪异。
喜丧的习俗,他也并非第一次见到。不过,联想方才自己的失神状态,以及头顶上那奇异的天象,张尘知道,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不管如何,他都不欲将自己牵扯进去,便果断地放出惊鸿剑,御起便朝另一方向飞遁而去。
乐声渐远,张尘放下心来。也许,方才所见真的只是此地习俗,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那一行人的表情仍在他脑中浮现。那是一种僵硬的笑容,就像戴着面具一般,虽然灿烂,却毫无生动之感。
“难道是离得远了,看不真切”张尘心想。
不管如何,他也不欲回头再去查看究竟,自己对此地并不熟悉,还是小心些为妙。
转眼间,张尘便飞越多重山峦,眼见前方是一个小小平原,多处村舍俨然。有村民在田间耕种,老弱妇孺则偶尔在村中走动。张尘在一个村庄附近降下剑光,打算就此打问一二。
尚未进村,就听到村头那棵老柳树下头,传出叽叽喳喳的稚嫩童声。站着听了半晌,张尘不禁莞尔。他缓步行了过去,果然,柳荫下五六个孩童正在争辩。
他们身旁的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五排方格子。孩童们手中或捏着一片圆瓦,或拿着碗底。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七八岁男童,昂头不语,只是不屑地瞧着围住自己的一群童男童女。
较小的童子人多势众,倒也不惧这男童身高体壮,纷纷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阿布,明明是你不守规矩!”
“就是,你踩线,你还双脚落地,你耍赖!”
……
那高大男童轻蔑地一笑,道,“我阿布爱怎么踢就怎么踢,不玩拉倒!”
其余孩童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男童便接道,“那好,我等几个玩,你走吧!”
“哼!凭什么要我走,不让我玩,你等也别想玩!”说着,这叫“阿布”的小童推开面前童子,抬脚便胡乱踩向地上划好的格子线。这些线条本就是孩童用瓦片从地上刻画而成。这“阿布”故意用一双小脚在地上使劲拖动,很快便将这整齐的格子踩得一团糟。
余下孩童初时还有些愣怔,待到醒悟过来要去拉扯时,那阿布已然得逞,嬉笑一声便得意地飞奔而去。
“臭阿布!死阿布!……”那羊角辫男童咬牙切齿地对着阿布的背影狂喊,显是气愤至极。余下孩童中,有两名女童却已是两眼泪汪汪,嘤嘤地哭出了声。
张尘饶有兴致地旁观,也不去打扰他们。眼前一幕,自己小时亦曾经历过。他们玩的这种“踢房”游戏,自己当时也是一把好手呢!
见余下孩童或咒骂,或哭泣,一时之间都失去了玩耍的兴致,张尘不由得童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