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你个怂货,你咋就不敢怼他那匹头狼!”
村头老柳树底下,一群孩童撅着屁股围成一圈,其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小童,装作很老成的腔调嚷道。
圈中,那被喝嚷的“月生”手中拈着一根寸许长的麦秆,凝眉细思片刻,果断地将之放在面前格子棋盘的一角上。
随后,他偏转一颗圆脸,盯着那领头喧嚷的小童,鼻中哼一声道,“大壮你懂个屁!就知道没头没脑地怼怼怼,一点也不讲究。刚才自己怎么被人吃干抹净的,这么快就忘了”
那叫大壮的小童也不过十岁左右年纪,明显比月生身材更结实些,闻言脸上便涨起红潮。他双睛一鼓,羞恼道,“狗屁!要不是我一时大意,能被二来这狗日的阴货给算计了”
话音未落,正在月生方才对面凝神谋划的另一名小童,将手中土块“啪”一声拍在地上。一颗小脑袋高高地昂起,对着大壮一龇牙,“大壮你才是狗日的,逮谁咬谁!你行,你来啊,看我不把你杀……杀个落什么流什么来着”
叫二来的这小童一皱眉头,转头看向月生。
月生微微一笑,小身子后仰,坐山观虎斗地悠悠吐出四个字,“落花流水……”
“没错,落花流水,就是落眼泪花,流怂泡水!哈哈哈……到底月生有水平,不愧是跟刘老先生念过两年私塾的人!”
二来阴阳怪气地调笑道,一边对着围观孩童挤眉弄眼。
“狗日的!月生你下来,换我上,看老子怎么收拾二来这狗日的!”大壮气得脑门青筋直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撸起袖子就往月生这边挤过来。
“去去去,你说来就来,我这一步走出来,马上就要赢了!你还是一边呆着瞧好吧!”月生嫌弃地努着嘴,一脸不乐意地道。说着,用手背擦了擦鼻尖,小巴掌上一圈黄泥灰。
看着月生和二来鄙夷的神情,耳中满是周围孩童的哄笑声,大壮面色更加难看,他腾地站起身来,双脚交错飞起,胡乱地踢踏面前地上那副格子棋盘。
土块崩裂,麦秆横飞,激战正酣的战局顷刻间土崩瓦解。
“叫你们玩,叫你们玩,看你们谁才是落瓜留碎!”大壮一边蛮横地肆意踩踏,一边口中大叫大嚷。
月生、二来先是一愣,随即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嚎叫,双双冲上来一把就将大壮掀翻在地。
周围其他五六名孩童一下子四散开,却并不远去,而是围着场中不断扭打翻滚的三人。
“揍他!对,就这么揍!”
“哎哎,别揪头发呀!耍赖嘛!”
“大壮,起来呀!快,使劲!”
一时间,怒声喝骂的,幸灾乐祸的,怂恿欢呼的,整个场面不亦乐乎,倒比方才看对战游戏还要过瘾。
喧嚷声中,老柳树一根粗壮的树杈上,有两名青袍道人一坐一站,饶有兴致地看着树下场面。
坐着的那道人,嘴角噙笑,双腿垂放,惬意地前后交叉摆动着。一扭头,对身后站着的道人道,“哎,小牛,你也坐下,跟你说过,在尘叔面前无须拘礼!”
站立道人年约三十,看去比坐着的道人还要老成些,不过眉眼间倒也颇为灵动。他躬身一礼,微笑道,“是,尘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