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整,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色香味俱全。
彭可叉着腰,骄傲的挑挑眉,好似在说:看看我做的还不错吧!
孙昔明内心虽然看着外表不错,但是夹起肉那一刹那,还是忐忑了不少,直到肉的蒜香融化在口腔里部,这才倏然开朗,对上了赞许的目光。
“做的真不错啊,程念一。”鼓励的动作,做了个大拇指,并且多加了几个菜,放在程念一的碗里。
柔和的灯光照耀着,将整个昏暗的客厅变得亮堂起来。屋外依然是寒风习习,却依然不减春节的风光,灯笼红艳艳的,像是给人新的希望。
彭可和孙昔明两人像一对老夫妻似的,千叮咛万嘱咐的。程念一露出了许久未见爽朗的笑声。
和程念一双双道别后,他们踏上了回家路。
程念一倚着窗边,孙昔明转头抬眸望去,和对方视线相撞,四目相对。他惊恐地发现,对方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难以掩饰的仇恨,好似燃烧着一团烈火,令他一凛。
接着,彭可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程念一带着儿童般的微笑相对,那纯真释然的表情,让他不禁恍惚了。
回到家中的孙昔明,对这个女孩的行为神情越发紧皱,他双手在身体两旁拍拍,把折叠四方的纸头抽出,清秀的笔记映入眼中……
那年我15岁,我一直和我的外婆住在一块,她对我很好,好到我就想一直一直就这么过下去……
但是我的学业因为没有户口,不能参加毕业考。我眼看着我的外婆眼巴巴的去恳求我的父亲将我入进户籍。
她沉重的身子,瘦骨嶙峋的,跪在高大伟岸的父亲面前,她流泪,我也跟着流泪。
最后知道我的父亲意识到不入户籍事态的严重性之后,却已然没有机会了。
我的外婆又请求在其他县城的侄子通过关系将我纳入比较偏僻的一所学校。
但是我的外婆不知道的是——在我入学的第一天,就收到了班类所谓女霸王的“友好交友”,那时我已经知道我的身边有不少同学已经受到霸凌了,我不敢屈服,直接回答好呀,那咱们走吧!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女霸王竟然没有过来。
我周围的同学经过这件事之后,感觉我很厉害,可以保护他们一样,其实我知道,我其实是连一只蚂蚁都怕的人啊!
直到周围老师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把我叫去,从身到心,从上到下,通通批评了一顿,大意就是说:“我是从大城市来的,孩子要竖起榜样!”
走出办公室,亲眼看着嬉笑我,辱骂我,嘲笑我的她们。我自嘲地逃跑了,连夜趁着赶回城里的车,想着我能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只要找到我爸,我爸肯定会帮我的!
我很对不起我的外婆,她那么尽心努力的想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而我自己又跌了进去。
我仍然记得,那天下着狂风大雨,淋湿了全身,湿漉漉的,凭着记忆找到了父亲的家。
激昂的敲起了门,却看见了一脸厌恶的表情和一个正在嗷嗷啼哭的小男孩。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女人
……
或许是因为我的到来,我的父亲经常和这个女人吵架,而她又是我父亲的耳边风。她常说,我和弟弟感情不和,经常霸占他的玩具书籍……给我花钱就是浪费钱。
我的天呐,我都那么大人了,要这些干什么呀!
可是,我的父亲却信以为真,用着那个硬邦邦的翻盖手机,重重的拍打在我的脸颊上面,那个手机摔的四分五裂,而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肿得差点就。
我哭喊着,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我又顺着夜色,不知走了多少天,摸索着回到了外婆家。
那一夜是充满温馨和悲苦的,我和外婆相拥痛哭,直到半夜。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的父亲来到外婆家,他并没有跟我道歉,而是答应我过几天给我转账几万块钱,让我自己去实现学习的欲望。
……
那一刻,我能感受到我眼眶热泪夺眶而出,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认同我的想法,我是多么希望好好的学习,让我脱离这里,远离他们,带着我的外婆去更好更美好的世界!
……
到手的纸张撕撕裂裂的,孙昔明大约连着起来阅完了,他捏了捏鼻根,沉重的将它放在茶几上。
准备倒杯水,润一润,也理一理自己浑浊的情绪,目光从背后剩余的几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即使肉体腐烂还会留下骨头,死亡不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