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布满由红线纠缠延绵的龙城镇地图,五颜六色的定点记录着以往案发地点,目光顺着细线点一圈一圈缠绕着,形成了鲜明的‘圆’形图——似无形的银圈,将整个龙城镇团团围在牢笼之中,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孙昔明站在仅有10平方米的书架暗格之后,或许是唯一的灯光,些许暗淡了些。在伟岸的身高之上,他的脸庞从之前秀白逐渐转变为好看的古铜色。
眉眼间依旧清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深沉。气息少了份狂傲不拘,多了份成熟稳重。
左手熟练的支撑启下厄,一双渐变的鹰眸审视着早已板上钉钉的案件记录。
无奈这些迷案最终似个盘丝洞,孙昔明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之后,蜘蛛丝的妖娆抚媚使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叮铃铃”半掩着的暗门外响起了手机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一刻混乱的思绪,惹得他有些不耐烦。
“喂?”
对方半天时间没有应答。
无谓的等待,使孙昔明心情越发的不喜,挂掉之前,显示是未知号码的来电。
对方是蛔虫似的,按下挂掉按钮之前响起了声音,“孙队长,好久不见。”
特效处理过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
“你是谁?”孙昔明接到的陌生电话也不少,除了死者家属或者是其他警员之外,很少会接到特意变声,而且知道他职业的情况之下。
对方戏虐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像电流穿透着耳膜,麻木得磨耳。
“你到底是谁?我挂了。”孙昔明下了逐客令,可是接下来的一段话,使他不由得耐心听下来。
“哈哈,你可真像孙明,是个急性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父亲?”孙昔明一向对于父亲的名讳很上心,大部分是他一直怀疑父亲的去世不仅仅只是脑溢血,而是另有隐情。
“我不仅知道,而且还了解孙明这个死人这上辈子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下辈子死的不明不白,这都是上天的报应。”对方的声音像是笑到颤抖,蕴含着浓浓的嘲讽。
眉头厌恶的团团揍在一块,孙昔明清楚,他自已就算儿时再怎么讨厌父亲,不解父亲,但是还轮不到外人评头论足。孙父至少照顾他长大,平常的养育之恩,依旧是存在的。他人这么评论父亲,也气的有些牙痒痒。
“请你,把你的嘴放尊重点……”
“如果你想知道你引以为豪的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那就9点27分到天桥底下,我只等你五分钟,过时不候。”
“嘀嘀……”
引以为豪?孙昔明还未将脑海里一股话抛出来,对方就掐断了他的声响,抢先一步结束了对话。
思绪还未等他想清楚这一瞬间的通话,客厅里的钟摆响起了清脆的钟点声——21点整,21点整。
窗外人影寥寥,唯有几个灯牌还在执行着晚间工作。
时间不充裕,孙昔明的嘴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距离现在去往天桥,我能拿到车的话,可以九分钟到,但是现在临近大半夜,我只能走过去。”
时间迫在眉睫,他立马披上黑色风衣,七彩斑驳的灯牌之下,像烈烈灼目的黑衣人,体态颀长。
月牙下边,树梢上面,天桥活生生的夹在中间,像一年一度的鹊硬撑着身体架起来的鹊桥,最终没有能等到有缘人,显得孤立无援,单薄得很。
9点28分。
孙昔明紧憋着最后一口气跑到天桥之下,他俯下身子,撑着两只腿的膝盖处。呼吸的沉重声在黑压压的空气之间显得格外响。
“还算准时。”
前方乌黑一片,借着细微的夜视能看得出在七八米远外站着像是被打渔的人专用的斗笠,身形拉的宽大无比,带着一股粗野之气。
“有话直说。”孙昔明一贯的风格,简洁明了,正中下怀,他边剪开压着血管的纽扣边听对方阴冷的讥笑,快速的运动使他反胃。
“呵,没有任何客套话,果真像流言所说,传承了你父亲冷言冷语的品质。”
“你一直说一直说我传承了我的父亲,但是我就是我,一概而论,没有任何意思。”他大口呼吸着,“我来这里,仅仅是因为你知道当年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的事情,这对我有极大的帮助,如果你再不说,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借着夜光瞟到了对方带着一股苦闷和忧郁的底色,但是那双溜溜转的眼睛里,却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好啊,小伙子。正合我心意,你读过水浒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