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乡的南方，是一座云遮雾绕的山脉，这座山脉便被称之为书山。
书山之上，只有核心弟子才能登上去。
儒家，即便建立了书乡这样的世外桃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观念依然被彻底贯彻着。
山下与山上，不亚于凡间与天庭的差距。
而在山巅。
一个正在弹奏着广陵散的老者，骤然一顿，琴弦断裂。
广陵散本就原名《聂政刺韩傀曲》，讲述的本就是战国四大刺客之一的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
琴弦断裂的刹那，彗星袭月，白虹贯日。
冲天的威能席卷四方。
书山为之颤抖，书乡为之震动。
身后弟子微微凝目掐算。
“二师弟，死了，又没死……”
老者回头：“你不得出山！”
“老夫亲自出山一趟。”
夫子笑三高的大弟子，也即是应松年的师兄，书乡的大先生陈默安微微疑惑：“为何？”
夫子开口道：“封神榜又出现了，荒土出则道崩……崩的或许不是人道的道，而是大道的道。”
陈默安微微一怔：“所以天道又看到机会，想再来一次封神浩劫？”
“恩！”
陈默安点头：“谨遵夫子教诲！弟子必不出山！”
而夫子笑三高则转身回到屋内，焚香沐浴，上告昊天，下慰黄泉，而后敬启孔丘和历代夫子圣贤。
再然后，他拿着《易》本经一步踏出，却是凭空踩踏着虚空远去。
大先生陈默安默默目送，心底却是泛起一丝不详：“莫非……夫子要一去不返？”
“怎么可能！”
“夫子可是圣人！而且距离神人不远了！”
“这天下间，就算是降临者，也绝无可能奈何夫子的！”
修炼者的修炼境界，从来也不是什么筑基、金丹、元婴。
所谓筑基金丹元婴，乃是三千六百年前，一位意外沾染了一丝因果的蜀山高人被还珠楼主缠住了。
不得不瞎编出来的境界，用以搪塞还珠楼主。
结果还珠楼主开启的仙侠文的后辈，则在此基础之上，将其完善了一整个的体系。
从炼气到大乘，然后渡劫之后，从地仙到大罗金仙。
就这，他们还不满足，然后又开发出了什么极为高端又粗俗的圣王之类的境界出来。
但都只是忽悠而已。
真正的境界，庄子在逍遥游之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凡人，然后是贤人，然后便是庄子逍遥游之中所说的圣人——神人——至人——真人！
贤人无垢，圣人无名，神人无功，至人无己，真人无待！
经过荒土进化的人类进化者，勉强算得上是无垢贤人，因为唯有无垢，才能开悟出神通，或者说心灵能力。
而夫子却是圣人的极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迈入神人无功的层次。
…………
书山夫子笑三高，缓缓的出现在了东州府府城。
此时的东州府府城已经失去了人烟，只剩下按照程序进行着枯燥重复工作的各类机器人，以及失去了战斗指令和战斗目标的战斗舰群。
同时，
笑三高微微一笑，看向了某处云雾之中的存在。
“神龙舰吗？”
“不愧是墨家巨子和公输家传人配合霜怀子全力以赴捣鼓出来的东西，当真有了几分神龙的雏形……”
“可是，龙魂呢？”
微微沉默着，笑三高却并没有出手去抓那缩小了的神龙舰。
没有龙魂的神龙舰，别说半头神龙，便是半头的一一半神龙都算不上，也自然是还入不了书山夫子的眼的。
笑三高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开启了心斋的修炼方式，以修炼等待蒋澈这个杀死他的二弟子应松年的家伙，从荒土返回。
…………
“我们联手吧。”
陈如海走了上来，看着蒋澈，郑重的开口道：“前面的环形山便应该是最后一关了。”
“我们联手破除这环形山的壁障，然后……”
蒋澈转头看向陈如海：“联手？”
陈如海有心点头，但却从蒋澈这两个字和相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信息来……
不需要联手吗？
可……
蒋澈缓缓一步踏出。
“何须联手！”
“与尔等联手，尔等内心不知道会计算什么，不能成为我的助力，反倒随时可能算计于我……”
“何必？”
话音落下，
蒋澈的身形骤然闪烁了一下，直接出现在了那环形山壁障的边缘。
而后，蒋澈便是在原地站定。
微微沉默着，观察起这所谓的壁障来。
如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这壁障，同样是以存在能构建而成的，或者是，是以存在能进行功能的。
但这壁障对于存在能的运用，几乎已经到了妙到毫巅的程度，以至于远处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壁障的时间倒计时的存在。
因为，
其时间倒计时，已经低于秒级的倒计时了，而是以微秒级别进行的倒计时。
直到到了眼前不足半米的距离，蒋澈才能看到壁障之上存在的时间倒计时的数据。
眼中所见，那层层叠叠的细微至极的时间粒子，或者说存在能的能量粒子，构成了一个奇特的反向双螺旋的结构。
而根据这个结构……似乎具备一种循环往复的功能。
斗转星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蒋澈若有所思。
能够直接看到能量本身的他，自然在有机会细细打量和思考的时候，便是洞彻了这壁障的部分功能。
能够将受到的攻击原模原样的反弹回去吗？
这个结构……倒是可以考虑尝试将之与结界或者时间结界进行融合，从而让蒋澈以后施展的结界也具备这壁障反弹所受到的攻击的功能。
但同时，他却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如果只是反弹的话，倒是可以直接采取强力攻击，直接施展超出这种结构承受极限的攻击，毁掉这种结构，那自然而然就不会被反弹攻击了。
可问题在于，这每一处的这种奇特结构，并非是单独静止存在的，而是与其余的无数类似的结构达成了某种的统一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换句话说，要想攻击破碎这壁障的组成基本结构，需要的攻击，或许会超乎想象的强悍，才足够。
是否……要在万众瞩目之下，暴露最大的底牌呢？
这是此刻蒋澈所思索的事情。
人心不一。
而且就算是也想建立美好世界的陈如海，这种算得上是同心之人，却也会不愿意臣服于蒋澈。
更何况，其余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呢？
适当的保留底牌，将成为被计算陷入绝境之时的绝佳翻盘手段。
…………
而也就是蒋澈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
汇聚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或者说，是密密麻麻的变得凝实了的灵魂体。
而灵魂消散的人，则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这是在干嘛？”
陈如海挥下的人当即便是嘲笑着开口道：“蒋澈太自大了！”
“啥？”
“蒋澈啊！飘了！自以为是了！”
“我们陈哥陈如海主动邀请蒋澈一起联手破除这壁障，蒋澈居然还看不起我们陈哥，还说什么联手只会被我们陈哥算计……”
“现在好了吧，现在知道这壁障不是他一个人能破除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