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雾影是想告诉我什么,便也蹲下认真看了起来。
雾影拿着小瓶子左晃右晃,不多时,地面上就出现了六个暗红色的字:直指绣衣使者!
这六个字我倒是认识,可是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我就搞不懂了,我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儿,又把眼睛看向雾影。
那雾影慢吞吞站起来,在我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它突然伸出一支手,朝我脑门上移过来。
我以为它又想把我按到地底下去,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还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等了一会儿也没绝身边有任何变化,只是额头上似乎贴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我睁眼一看,就看见雾影的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还来回摩挲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是雾影在跟我交流,它的姿势就像是一位长辈安抚一个晚辈一样。
我觉得有些心酸,如果这个雾影真是黄宗满的鬼魂的话,那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真正的祖先,我估计它也没想到时隔千年之后,还能跟自己的后代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我朝它笑了笑,正想开口问问它,就感觉它手上突然猛增力道,将我一推,然后我就在曾大哥家的床上惊醒了。
醒来之后,我看了下表,才四点多,这一晚上我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可是我现在的睡意全无,在回想刚才那个梦时,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黄宗满在没遇到陈友谅之前,顶多就是个颇受追捧的赶尸匠,但是从他的遗言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胸怀大志的赶尸匠。
当时正值天下动荡的时期,黄宗满以安天下为己任,“得道以为天下,失道亦为天下”,后来得到陈友谅的赏识,一跃成为陈友谅身边的得力干将。
可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他辅佐了错误的人,朱元璋横空而出,在短时间内就将陈友谅的大军逼回鄱阳湖,他也和陈友谅落得个一死一自杀的下场。
我能猜到他下定绝食的决心之前是怎样的万念俱灰,他写下“愧对祖宗、愧对妻儿、愧对汉王、愧对天下”的绝句也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
坐在床上感叹了一会儿,我又想起“直指绣衣使者”这六个字来。
从后面的使者两个字来看,这个什么使者应该是指某种身份,也许就是指那具干尸的身份。
可是黄宗满将这位“使者”埋在那下面干嘛难不成这位使者也是鄱阳湖之战的某位重要的参与者
我有心想回到岛上再下去看个究竟,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离那儿十万八千里了,而且当时出来时,我跟曾大哥生怕被别人发现,已经把那个石门给堵死了,再想要挖进去,单凭我们双手是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算了,我就权当梦里的是真的,然后回去查查这什么绣花使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我一夜坐到天亮,大约六点多时,我听见曾大哥他们起来了。
曾大哥家比起腾大哥家住的地段稍微要繁华一点,我一骨碌爬起来说要帮他做早饭,曾大哥哈哈一笑,说他家有好几年没有做过早饭了,都是买的。
曾大哥让我在家里等一等,他骑了个电动车出去没一会儿就提着一大袋包子油条回来了。
我们在曾大哥家吃过早饭,又聊了会儿天,到了中午十分,我和邱妍便决定离开了。
十多天的相处,我们跟曾大哥之间也有了感情,离开的时候,曾大哥还抹起了眼泪,我笑说要是曾大哥舍不得,大可以去湖南看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盛情款待。
当说道报酬的时候,曾大哥说什么都不要,他说之前是看蒋家面子,现在是看我们三个的面子,无论是看谁的面子,这钱都不能要。
最后,在邱妍的一再坚持下,我们给曾大哥留了五万块钱,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曾大哥的家。
之后,我们在南京住了一晚,第二天凌晨,我们便登上了回省城的飞机。
一路上,黄悦翎表现得特别沮丧,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哭鼻子的事情,心想这丫头该不会又闹情绪了吧。
“悦翎儿,在江西的时候你不老念叨回来的吗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倒有点不高兴啊”
黄悦翎气冲冲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了机窗外。
其实她的心情也好理解,这么多年,可能黄悦翎一直待在祖姑婆的身边,长时间跟一个老人住在一起,肯定会很压抑,这次跟我出来,虽然她自己不承认,可是对她来说绝对算得上解脱,所以在外面野惯了突然又要回到之前压抑的生活,这丫头肯定很不愿意。
然而就算黄悦翎一百个不愿意,飞机还是如期抵达了省城机场,邱妍叫来公司的车,将她送回家后,又安排司机把我俩送到了祖姑婆家。
我此时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祖姑婆,又加上十多天没见面了,所以有些兴奋,我提着给祖姑婆带的礼物,也不管身后的黄悦翎,一路小跑就跑进了祖姑婆家。
谁知道我刚踏进家门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祖姑婆面色凝重的端坐在堂屋的藤椅上,而在她身旁的另一张藤椅上,则坐着正一脸微笑看着我的陈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