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昏迷了。
在桓宪背着她一路赶来的路上昏过去了。对方大概是失血过多,一张脸白得跟纸片似的,不久前换上的纱布也被染得鲜红,跟干涸的暗色血块儿混合在一起,一块一块儿,显得血淋淋的。
“怎么回事,这是霍利他们干的?!”
桓宪没有回应,顾不及跟二人交代,风一样带着人冲进了L4。
克拉伦斯皱着眉看着好不容易回来,却带了这么一个伤患回来的桓宪,忍不住问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没有人比桓宪更清楚。
姜洄那一扑是本能的,速度太快,落地的角度也很随意,到后边已经没法控制了。
好死不死,他们埋伏的那块地方沙石挺多,凹凸不平的,原先趴那就很不舒服。姜洄这样狠狠地跪地一摔,小腿创口正面重击,哪能有好。
她原先就是腿部筋肉就被薄而尖的石块儿深深地割穿,创面很大但却细。虽然歇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其实没有愈合,全靠着临时处理以及少走动的举措才勉强维持伤口的不恶化。
结果这样一操作,直接就叫伤口二次撕裂了,创面进一步扩大,而且外部原先光滑没有伤口的地方也被磨得血肉模湖。
周修文帮着撕开腿部绷带的时候,便见对方的小腿已经不大能看了,伤处肉眼可见的严重。
“你们不是去埋伏霍利吗?是被他追着过来还是……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希尔曼眼睛都红了。在他心目中,姜淮不是什么队友,而是他在学校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年轻的生命里少有的同龄友人。
他其实也没多在意这个比赛,就是想混个乐子,没想到他的朋友们都这么认真,认
真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伤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样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过于认真的朋友来。
怎么就这么倔?腿多重要啊。
又是这样的询问。
桓宪神色越发冰冷,也越发地无甚表情,只是他垂落在身侧的拳头越来越紧绷。
他该怎么说?怎么回答?姜洄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是的,救他。对方确实是想要救他。
虽然在一场根本没有生命危险的校内活动用上“救”这样的词语显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可这对于桓宪而言,这何尝不是“救”?
假如今日不是校内比赛,没有模拟胸衣,朝他而来的子弹也是真的,那么躲不开的话,他便是不死也得重伤。
而姜洄却救了他,不是那种以牺牲自己的代价救的他,而是在保全了自己的情况下从子弹前搭救的他。
在桓宪短暂的生命里,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明晰地感觉到自己是人,一个也可能受伤和感到无力的——人。
而这样的他,也会有人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