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为……”姜洄打量了下周修文,旋即骤地停住了话语。
姜洄平素看人鲜少会直接上下打量别人,就算是熟人也是这样说,目光往往都停留在肩部往上的位置。
只有交谈和接触的时间久了,她才慢慢对这个人有个总体的印象和感官。
对方刚进来还不觉,如今坐得近了她才发现周修文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色调的军礼服,领口手袖处的暗纹及双肩齐整的穗显得很庄重,甚至透着些肃穆的感觉。
或许因为姜洄的视线太明显了,周修文莫名回看自己这一身,还以为自己衣着处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竟惹得姜洄这样细看。
“今天你去送他们了。”姜洄突然道。
周修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外,下意识道:“你怎知……”
女孩低声说:“今早在新闻里看到的。”
其实报道也并没有说的这么明确,只说这次战役牺牲的军将于上午十一点集体送葬,遗体将由专机护送离开。新闻十分简短,没有多余的秒速,只在最后提到参与者某某军队某某人等等。
周修文这两天神龙不见首尾,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对方今天竟连一面都没有露过,也不见发来任何通讯的信息。而且一露面却是穿了一身这样的军礼服,想也知道应该是去送了。
其实今早的时候看到消息,她是有点想问下周修文那边的情况。然随即而来的一条“封锁流空港临近二十七条分道并进行交通管制”的新闻却叫她一下子恢复了理智。
她找周修文确认……就算确认到那几位军士今日送葬又能怎么样?她是想去送一程,但那又不是普通的丧葬场合想去就去。
那是亡者的授勋之礼,是帝国为这些英勇牺牲的英雄谱写的最后一支挽歌。她非亲非故的又如何能去?甚至于姜洄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几位曾经保护过她们的军士叫做什么?
即便是周修文能帮她怎么样——难道是叫对方同样为此悲伤的时候分出心来安慰她吗?还是帮着她寻便利去到现场走个流程……都没有意义了。人都死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姜洄心绪很躁,只得强迫自己全心灌注在组装机甲上,想着多少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效果似乎不太佳,她两样都没能做好。
所以一看到周修文这身衣服,姜洄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她本想着对此保持沉默的。
周修文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桉,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的苦笑,点点头:“是的。”
“……你就别笑了。”姜洄撇过头。对方大概不知道自己面上的表情有多不自然,真的是,心里头都感到都这么苦为什么还要笑出来,越笑越苦。
“你现在怎么跟桓宪似的,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不高兴也硬要挂个假面具。这里也没有需要你费力假装对着的人。安了,我是不会被你的那一点表情和情绪吓到的。”她第一次认识的那个坦诚周修文到哪去了?
姜洄明明记得对方开头的时候直得跟什么似的,也有点怂,遇到什么自己不能做不能承受的也能坦然地表露出来。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就变了副模样,还是……这才是对方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