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向所里申请了配车,根据记忆来到一家名为“大福地茶餐厅”的地方。
在电影里,徐峥扮演的律师,用一纸账单,将辉哥死亡的原因定性成了酒后驾驶而导致的意外死亡。
车轮碾起的黄沙一路相随,随着刹车声,白夜来到了“大福地茶餐厅”。
白夜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只能期望那个无良律师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但让白夜无奈的是,他刚停好车,便看到了徐峥,不,应该是叫做潘肖的律师,拿着一张什么东西从餐厅大门走出来。
潘肖有些嫌弃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皱起眉头,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纸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看得出来,他的确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潘肖也一眼就看到了白夜,看到了白夜身上穿的警服,开的警车,以及还没有熄火而不停冒着黑烟的排气管,皱着眉想了想。
接着又冒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拿着塑料袋朝着白夜甩了甩,一个滑稽可笑的敬礼甩手,转身离开。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四目相对之间却又明白了对方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这个潘肖律师虽然人品败坏毫无底线,但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专业的律师,只为钱服务的律师。
白夜没有说什么,挂上倒档后离开了这里,只是紧紧抿着的嘴唇能看出来,白夜此时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云淡风轻。
第一次见面,白夜稍逊一筹败下阵来。
听着车辆离去的声音,墙后的潘肖点燃一根烟,美美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自言自语道:
“哼,穷乡僻壤也有人才啊,这案子,不好办啊。”
只是看着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潘肖将白夜放在心上。
也许,只是在想这个案子结束后该怎么收尾款罢了。
白夜没有想过去找潘肖,给他一笔钱让他闭嘴,因为白夜知道,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律师。
如果对方吃了原告吃被告,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奸诈,胆大,细致,遵纪守法又利用法律,这是潘肖给白夜的第一印象。
但白夜也没有离开,或者说,白夜一开始的目标不只是那张账单。
既然这一条路走不通,那就走另一条路。
白夜将车放在一个停车棚里,在车里换上便装,枪插在口袋里,在一个ATM机里取了点钱,想了想,又把证件拿上,在观察到四周无人后,悄无声息地又走进这家餐厅。
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天,在其他同事的陪同下,白夜正装出席庭审,以证人的身份。
白夜将对讲机录音,车辆现场照片以及从车上搜索出来的阿拉泰隼毛拿出来,冗长的流程和互相举证后,向法官陈述,像原著一模一样的情节。
“......事实已经够明白了,他就是盗猎珍禽,杀害执法人员的凶手。”
白夜面无表情地念完原著里的台词,默默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潘肖,看着他转笔,涂抹,满不在乎的样子,成竹在胸。
安静的模样让他的同事都有些稀奇,这小子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检方证人陈述完毕,请辩方律师陈述。”
随着法官的话音,潘肖拿出来了那天在“大福地茶餐厅”拿到的那张账单,并说道: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听到我的当事人在里面说过一句话,对讲机里的声音很明显不是我的当事人,关于这一点相信法庭早有定论。
所以我不明白这份所谓的证据和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
检方证人所列举的一系列所谓的证据都是在他们判定我的当事人是凶手的前提下,所反推引导出来的证据,俗称线索,但线索,不能作为证据,更不能牵扯到我当事人身上?
法庭是讲证据的,不是讲个人主观臆断的。
相反,我这边也有一份证据。”
潘肖扬了扬手里的账单,示威一般向白夜点了点头,然后交给了书记员,转交给法官。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证据,王警官,请问案发当天中午你是否和死者在一起?”
潘肖对于旁听的那些警察吃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对面的白夜,一字一句,语句清晰,缓缓问道。
“是。”
白夜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去的,有太多证据能够提供了,在这上面隐瞒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他也没打算在这上面隐瞒。
“请问你们喝酒了吗?”
潘肖步步紧逼,似乎胜利在望。
来了!就等你这句话。
“喝了!”
面对白夜斩钉截铁的回答,貌似有点超出潘肖的预料但很快,潘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精神抖擞,重整旗鼓,当即转变了说法。
“王警官的确快人快语,我手里的这份证据恰好能为王警官佐证。这是案发当天中午,王警官和死者在“大福地茶餐厅”的账单,一份烤羊腿,一瓶宋庄特供,以及四瓶啤酒,这上面有王警官的签名。”
“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王警官和死者的这次饮酒,才是导致这次交通意外的直接原因!”
旁听的当地人和警察们,瞬间乱作一团,吵闹声不绝于耳,更有暴躁的警察当庭骂出了声,给这个利益熏心的律师一个肯定的回击:“放屁!”
潘肖依旧不慌不忙地坐在律师席上,点了点话筒,试了试声音,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聚焦到他身上。
“审判长我抗议,他们人身攻击,我申请让他们离庭。”
目中无人的样模样让旁听的警察们更加愤怒,反观白夜,依然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
白夜学着潘肖的样子,点了点面前的话筒。
“潘律师。”
随着白夜的声音,警察们也期待白夜可以说出来什么有力的回应。
“那我请问,你的这份账单上,有死者的签名吗?”
潘肖嘴角的微笑凝固住了,手里一直转动的桃木手串也停滞不动了,事情第一次不受他掌握了,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律师,尤其是已经开庭的律师来说,很不好。
白夜乘胜追击:“我猜是没有的,对吧。”
“那你又如何证明,那一会儿,我就和死者在一起呢?
换句话说,我签了这个字,你又怎么证明,我喝了这些酒呢?审判长,我对于辩方律师所提供的证据,其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进行质疑。”
潘肖冷冷地看了看白夜,面前的这个警察那清秀的面庞,总让人怀疑这天气恶劣的地方如何能养出皮肤这么白净的人,但此刻,潘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张脸。
法官似乎也发现事情有些扑朔,转头又向潘肖提醒:
“请辩方律师作答。”
“好的审判长。”
潘肖此时已经不去把玩手里的桃木手串了,也不去看庭审当中坐着的那个请他来的男人,不论他此事目光里想表达出来的是愤怒或者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