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走了很远,远到白夜已经忘了回去的路。
从人声鼎沸的城市,穿过寂静的村庄,偶尔还能看见缕缕炊烟,那是远方的人们烧火做饭。
走的路太远,两人搭乘了一段马车,不过马车也没有坐很久,只是载着二人到了一个新的城市。
“就快到了。”老头子语气中无限感慨。
马车上昏昏欲睡的白夜瞬间精神:“终于到了?”
“不,在此地休整,乘火车。”
火车?
如果白夜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火车,应该是有钱人才能坐的吧。
两人的钱已经在沿途中花的差不多了,又哪儿来的钱买票?
老头子不作解释,只是带头往城里走去。
白夜向马车车夫道谢后慌忙跟上,只来得及匆匆一瞥。
古雁城?
“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习武之人,修德,修身,修术。修德要静心,你现在心不静,何以修德?”
“修德?没这个必要吧?”
白夜暗自诽谤,我一个新时代五好青年,更有追凶除恶的任务,论德行,怕是你也比不过我。
“修德,立意也,并非仁义礼智信,而是要立自己的道路。”师傅仿佛看出来了白夜的不情愿,缓缓解释道。
“世间大道,无外乎唯我,唯他,昔日曾有一匪,夺造化以铸根基,万事万物皆有灵,此人偏偏寻常人下手,却又因心志坚定,功夫大成,难寻敌手,造就一方生灵涂炭。
徒儿,你的天资百年难得一遇,为师不忍你误入歧途,浪费天赋,故而亲自教导,你可须谨记在心。”
老头子突如其来的严肃使得白夜浑身不自在,只得点头称是。
“师傅,我能明白唯我,就是自我主义,那唯他又是什么意思?”
“你看这古雁城。”老头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这座城市:“百姓安居乐业否?”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多为穷苦,面带菜色,终日为生计奔波。
白夜说道:“我看过得不怎么样,和沪都相比差远了。”
“世上又有几个沪都?更何况,沪都就一定干净吗?只不过是官兵制衡,维持秩序假象罢了。在这个世道,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夜想起一路上见到的景象,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虽生死不由己,但大部分人还能存活,有人必有阶级,有阶级就有管理,有管理就有秩序,所谓唯他,就是捍卫秩序。”
白夜有点明白了,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呗。
唯我也好,唯他也罢,难逃善恶之分,唯他者,或以万物生灭而磨砺自身,或以红尘滚滚而炼心,唯我者,善恶皆在一念之间。
“这座城里有一家学堂,年满十岁,无论男女,皆可求学,你去观察一夜,回来后告诉我所想所感。”
白夜看着老头子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溜溜达达地进了旁边的酒楼。
“我特么也没吃饭呢!就知道你还藏着钱!”白夜暗骂一声。
随后散开感知,若有所思。
深夜,白夜百无聊赖的蹲在屋顶,看天看低,将屋顶上捡的一根铁条捏扁,又搓圆。
相比于整个古雁城,这座学堂占地并不大,不过也有林林总总七八栋房子,有学堂也有食堂,有三四楼的教职工办公室,也有一层楼的私塾,最后面还养着几只猪,看样子这里的学生生活条件起码不错。
白夜现在就在最高的办公楼楼顶。
死皮赖脸地从师傅那里讨了一碗面食,午间刚过白夜就到这里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听了一下午的课,之乎者也与外文配在一起教,倒的确有限融洽。
天色渐晚,白夜愈感无聊,但这会儿去找老头子肯定又要被教做人,在学成功夫之气还是低调一点,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在这儿等着吧。
强横的体质使白夜在星空下也没有感觉很冷,闭上眼睛,打算等这一夜过去。
“哐当!”“开门开门,丹先生来了。”
忽听到学堂大门被人敲响,随着有些蛮横的叫门声,学堂内所有灯光也迅速熄灭。
白夜翻起身,趴在楼顶往下看去,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带着几个老外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更是生的一脸横肉。
黑夜并没有影响白夜的视力,目之所及,定下心数了数,足有五个老外。
一行人鱼贯而入,似有些迫不及待,涌进白夜藏身的办公楼。
“今天的留够了吗?丹先生今天要两个,提前通知给你们了。”
“留够了留够了,她们都等着呢。”
回答华服男人的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夫子,穿着一身土色长褂,白夜对这个人有点好感,是这个学堂的校长,虽然教书很严格,但在傍晚的时候也会将食堂里的饭菜细心打包好,交付给一些明显是穷苦人家孩子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