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大白四爪挣扎着,吱吱乱叫,仿佛在解释什么。
赵升神情浑不在意,随手将大白放到肩头,接着抬头看了看法台上的老道。
只稍稍瞅了几眼,他便转身向外走去。
点苍省连续三年大旱,田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因旱灾造成的流民数以千万,省内多处府郡已经封锁交通,制造出一处处隔离区,区里饿死困死的民众无法估量。
所谓灾多求神,是以每逢大灾大难就有无数稀奇古怪的鬼神冒出头来。
像老道这般假借求雨之名搜刮民财的事情在大顾朝非常常见。
这种事情也早已被各大势力默认,最后收上来的钱财二八分,站在台前装神弄鬼的只分两成,剩下八成全是幕后大族的。
赵升就像一位普通人,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但所过之处竟然无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不多时,赵升便来到一处菜市街。
此时天光大亮,菜市街上已经十分热闹,各种菜摊小铺一字排开,摊铺后的小商小贩热情的招揽客人,叫卖声不绝于耳。
赵升沿着街面一路向西,走到街角一颗红柳树下面,忽然停下脚步。
苍莫城的鬼市就在这条街上,而街旁栽种的一颗颗红柳树便是鬼市的入口。
他之所以放着镇运峰下的黑市不去,反而来到苍莫城这里,正是因为这里的鬼市。
鬼市是黑市中的黑市,内部买卖交易的大多涉及邪魔外道,多的是邪门神叨的诡异玩意。
可以说,凡是天道教不允许出售的违禁品,凡是黑市不敢光明正大买卖的脏物,鬼市里都有。
换而言之,鬼市同样很危险,黑吃黑的事情很常见,但凡敢进里面的修道士大多实力不凡。
某一瞬间,红柳树突然枝条飞舞,恍若妖魔舞爪。
这时候,赵升忽然皱了皱眉,看见红柳树树枝‘沙沙’晃动,明明光天化日之下,树枝与树叶的间隙却仿佛生出了一颗颗诡异眸子,淡漠无情的盯着他。
赵升神识扫过此树,心里有些惊讶。
这红柳树的阴气虽然浓重,却没有想象中的阴冷感。
“果然有几分门道。”他心里想着,伸手按在柳树树干上。
按照得来的进入方法,伸手在树干上三短一长敲击了四下,同时输入三缕灵力。
忽然,一只绿油油的眸子从树干上睁开,眨了眨,瞳孔里燃烧着淡淡绿焰。
赵升退后一步,直视着绿眸。
就在这时,一层绿光从眸子中射出,并蔓延开来,笼罩了赵升全身。
随着眼前光影变换,他突然出现在一条狭窄逼仄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林立着一个个不大的摊位,上面摆满了各种污秽恶心的脏器,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摊子上的器物也大多闪烁着灰黑红等晦暗光芒,。
各位摊主全都身穿兜帽黑袍,脸上带着各种面具,而面具竟有遮蔽神识的功效。
鬼市里“人”倒不少,但街上声音很低,近乎窃窃私语。
鬼市里的摊贩流动性极强,有时候不用半年时光,可能鬼市里的摊子主人就换了好几茬。
可凡事都有例外,鬼市里常年有十几座摊位始终不换人,而且位置永远最显眼,让人进来后一眼就能看见。
尽管赵升是第一次来鬼市,但他表现的跟一只老鸟没啥两样。
这会儿,大白仿佛被什么吸引了,蹲着赵升肩头吱吱乱叫。
他扫过鬼市众多摊位,便身形一闪,出现在三十丈外的一个摊位前。
这家的摊主看上去很普通,但没了双耳,浑身涌动着阴冷气息,令人一接近就感觉一股寒意窜上后背。
当然,赵升并不怕这点煞气。
眼前摊位上东西的东西不多,一张黑色面具,一颗指头大的无色晶石,还有一尊八臂金身无头神像。
这尊神像不但充斥着浓郁的香火之力,却又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啪!
大白跳到地上,围着摊位转圈,目光始终不离那尊无头神像。
赵升指了指无头神像,问道:“这是什么?”
“好东西,你买了就知道。”摊主说话出乎意料的简单。
赵升伸出手,要拿起神像。
但当手指触碰到神像表面之时。
一股透骨寒意突兀的从神像中闪电涌入脑海。
黑气蒸腾,赵升魂海中赫然多了一尊八臂邪魔,身姿伟岸,高达千丈,八条臂膀四面伸展,每条胳膊上缠着一条魔龙,羊角黑鳞,蛟身虎爪,通体漆黑。
邪魔颈部迅速生长出一颗头颅,五官竟与赵升有几分相似,只是头颅表情狰狞恐怖,充满邪恶之意。
随着邪魔现身,赵升心头不停冒出无数斑斓。这些斑斓皆为喜、怒、哀、乐、苦、贪、嗔、痴等种种情绪欲望。
此刻,有威严神圣之音蓦然在心间不停回荡。
“无法无天,无上极乐,浮生天下,神威无量,吾之神号:御龙神主!”
洪钟大吕在赵升心中轰然作响,八臂邪魔狰笑着,手臂舞动,八条污秽黑龙飞离其身,眼看就要落入魂海。
“放肆!”
话音刚落,就间一道粗大雷霆从天而降,闪电轰落到邪魔头顶。
刹那间,这具宏大神躯四分五裂,转瞬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外界,
只听咔嚓一声,那尊无头神像忽然裂开了无数裂缝,露出一节晶莹如玉的骨骼,似乎是一颗舍利子。
赵升回过神来,感应到骨骼上散发出的香火之力,心里若有所思。
他大概知道一些情况,这块骨骼其实是一块飞天冥王的心核碎片。先前被某位高人炼成收集香火的容器,祭放入神像体内。
那个八臂邪魔也极有可能是某个强大鬼神的残念,只不过被他击溃了。
就在这时,对面摊主忽然闷哼一声,身上旋即传来嘶嘶鬼音,有大量黑色烟气从其衣袍里蒸发出来,他的身躯好像漏了气的气球,飞快消瘦下去,同时嘴里连连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赵升一挥手,收起神像,接着退后一步,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