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的脆响回荡洞室。
七零八落的木偶残骸散落一地,一个小生的头雕翻滚着停在了陈鸢脚边,红光从双眸渐渐消散。
手握双鞭的一个黑脸木雕气得‘哇呀呀’的叫起来。一旁豹头环眼的张飞木雕偏头不屑的看他一眼。
“嗓门儿要放开了叫,你看俺如……”
木雕窸窸窣窣的话语还没说完,陈鸢蹲下身来将那头雕拿在手里,目光看去祭台后的那具‘尸体’,旋即,拱起手尝试的说一句:“在下陈鸢,擅入这里,在寻找一人,姓常,名威。”
果然,祭台后的那具‘尸体’明显抖了一下。
缝合眼皮的脸孔循着声音这边转过来,陡然张开嘴,有着‘呼’的出气声,洞室掀起一道风的同时,陈鸢掐起法诀,脚下如同生根,屹立不动,仍由扑来的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
只是风里夹杂的味道太过难闻。
“……我受常翁赠术之恩,路过你家,你母亲尚在,但双脚已行动不便,两个孩子机灵懂事,可惜你弟弟得了疯症。”
风停下来,那干尸像是在挣扎,微微颤抖起来,忽地又是一吼。周围顿时响起一旁窸窸窣窣的吵杂,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说话。
胖道人捂着耳朵涨的圆脸通红蹲去地上。
好在一旁的飞鹤及时施法将他听觉封住,朝前面的陈鸢喊道:“此人已陷入魔障,道友不要再与他说话。”
然而,陈鸢像是没听到一样,朝着那具干尸继续说道:
“你母亲发髻全白,还努力的养着两个孩童,和一个疯子,但她年事已高,又能养多少年?今日下午,我还与她说过话,家里还欠了许多外债……这些年,你可看过他们一眼。”
“呃啊啊……”
那边,干瘦的身形张了张嘴,黑黄的牙齿间挤出嘶哑的低吼,陡然动了动,双臂左右响起一阵金铁碰撞之声。
陈鸢这才看清,他两臂被一对铁链捆缚,而铁链另一头则连在山壁左右的小洞里,干尸拖拽间,铁链在洞里拉扯,整个洞室都是‘哗啦啦’的声响,仿佛铁链贯穿、链接整个山体一般。
此时余光中惨白的光芒更近了,陈鸢急忙阖上双目大吼:“把眼睛闭上,不要看它!”
“我看到了!”
终究是晚了一步,孙正德瘫软坐到地上,满脸都是汗水,余光的夹缝里,那巨大的圆球悬在他们头顶,像是一只眼睛,无论从什么角度,仿佛都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霎时,胖道人两眼泛白,直挺挺的倒去地上,浑身抽搐。
名叫飞鹤的道士,从袖里飞出一张符箓,贴去孙正德额头,掐起法诀念起护身法咒的同时,那边的陈鸢手中一握,关公木雕爆出金光,虚影从他身后瞬间显现。
“斩——”
如同古钟震响的声音响彻,伴随陈鸢双臂挥使,虚影握刀照着那洞室上方的圆球狠狠劈下,凄厉的惨叫顿时震的人耳膜生疼。
“呜哇!”
干尸陡然嘶吼,晃着铁链想要脱困而出般挣扎,陈鸢收势转身,也在大吼:“十年离家,不顾妻儿老母,还害得亲兄弟得了疯症,你却躲在这里暗无天日,你父常翁临死都在瓦梁山除去一患,而你呢!!对得起谁?!心里可有愧疚?!”
他说这番话其实不想将争端放大,毕竟洞室再宽阔,也是在山体之中,若是斗法厮杀,造成垮塌,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掩埋,孙正德那胖子肯定会先死的。
更重要一点,他还想知道这里的一切。
‘呃呃呃……’
尸体发出沉重的喘息,没有了刚才那般激烈的动作,‘哗啦啦’金铁声也渐渐沉下来。片刻,有着低沉、模糊的嗓音从尸体上响起。
“走……”
“……会吃了你们!”
“此间到底是何地,柳庄之人可是你杀的?”陈鸢见有话语传来,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你在此处又在做什么?!”
“走……”
虚弱的声音再次穿来的一瞬,干尸声音拔高,干涸的双掌猛地按去祭台,“此间地……尔无需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