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里,瞎了眼的男人冲出来,去抱住孩子,回头朝妻子吼道:“冲孩子发什么火,还有,将武安君木雕给孩子!”
“不值钱的破烂,稀罕什么!”
妇人一把将手里的木雕丢了出去,战乱来时,丈夫留下了抵抗胡人,她与孩子撤离了广威,如今再回来,丈夫瞎了一只眼,让她难受,可丈夫成天跟他说什么神人,起初还能听听,后面烦了,将火气撒在这木雕上。
“那有什么神人,要有神人,何不杀到胡人那边去!”
妇人大声喝斥,丢出的木雕并没有想象中传来落地的声音,一家三口下意识的回头,就见一个青衣长袍的年轻人站在那,将木雕接在手里。
那独眼汉子隐约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正要询问对方,陈鸢拿着木雕已走到孩童面前,将木雕放到小手上,摸了摸他小脑袋。
“英雄从来不会离开的。”
这话像是在跟男人说,也像是给那边的妇人说的,起身走去牛车的刹那,一道青光落地,狂风大作,吹起烟尘弥漫。
就听唏律律几声马鸣,引得集市周围过往行人停下脚步,惊的向后退去。
被风吹散的烟尘之中,三匹战马拉着一辆战车嘶风咆哮,上方,一道身着甲胄持长戈的身影朝着城池方向大喝:
“吾欲征伐西域,可有儿郎同往!”
声音响彻这方天地,城中、城外军营,操练的兵马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清晰的听到了,有人熟悉这道声音,呆呆的看去同伴。
“武安君……”
有人喊了起来,紧接着更多的士卒聚集,其中不乏军中将校,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的刹那,陡然爆发出“杀胡!”的喊声。
李安福披甲持矛,慌里慌张的冲出府门,翻身上了一匹战马,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
不久后,一道道洪流跃马而出。
集市前,无数百姓已跪了下去,那独眼的汉子泪流满面,单膝跪地:“广威军中骑兵王林,拜见武安君,愿同往!”
“去营中告知旧部,愿随我去者,城外集结!”
声音慢慢,战车前行。
陈鸢站在牛车上,手中还有几个木雕一一引法落去地上。
一身红衣外照裲裆甲的少年将军挥舞汉旗;也有手握两刃矛雄壮猛将;更有手握宝剑,曾闻鸡起舞立志收复山河的赞世之才。
袍袂在风里抚动,陈鸢血书敕令。
“随武安君,杀往西域!”
……
此时,远在长镐城外西南的山麓里,纸钱挂在树梢被风吹的摇晃。
高高隆起的坟茔动了一下,随后,一只手破开泥土,嘭的伸了出来。
“徒弟哎,为师肚子饿了,叫那胖子赶紧煮……咦,老夫为何在土里?”
下一刻。
泥土爆开,披头散发的老人坐在里面,迷糊的眨了眨眼睛,看去四下,空荡荡的山岗,除了风声呜咽跑过,牛车、徒弟、胖道人一个都没见着。
老夫就是睡了一觉。
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