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便停在这里,道友,还有这位老人家,随我入祖师堂!”
一般来说祖师堂,天师府受戒道士只有特定的时候才能入,而陈鸢、疯老头进去,还是因为天师特意交代过。
这边,陈鸢拱了拱手,便轻扯了下东张西望的师父,跟着明光走去最前方的断崖下挂有红绸的石洞。
祖师堂宽阔,并不是只有蒲团和供桌,另一边还有洞室,以做等候,或待客之用。不多时,去往静修室的明光回来,他身后一侧多了一位微胖的老者,挽着道髻,须眉皆白,握手拂尘,缓步过来,长须在胸前轻抚。
陈鸢当即放下茶盏,起身施礼通报了姓名,那边的老者微笑点头,也在打量面前这位年轻人,语气随和招呼他坐下,目光跟着也落在一旁端着茶盏看来看去的疯老头。
“天师,这位是我师父,不知何时有过创伤,神智多数昏沉颠倒,还望莫要介意。”
“呵呵,有如此孝心之人,岂会介意。”老者便是天师了,他看着那疯老头越看越像,“之前有让明光、玉晨二人请你师徒来天师府一见,哪知因他事耽搁数年,如此算是将你们盼来了。”
眼前这位天师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给陈鸢的感觉反而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寻常老人家,他拱起手:“在下也是近日才从明徽道长口中得知,便带了师父赶来天师府,就是不知天师让我们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
“见见?”
见陈鸢诧异,天师拖着白袍起身,抖了抖宽袖,就见手中凭空浮出一副画卷,上面人物身着紫袍,发髻梳理整齐,两髯、长须飘飘,双目有神,威风凛凛的背持一柄法剑,一手掐法诀呈在胸前,周身还有雷电环绕。
看到画上人物相貌,陈鸢第一反应是偏头看去身旁的师父。
疯老头撩了撩头发:“徒弟,为师很英俊不假,但也不能这么看……咦!”疯老头看到飘在半空的画卷瞪大了眼睛,凑近细细端详,陡然伸手一把从那天师手中夺过来。
‘嘶~~’
老头吸了一口气,揉起乱糟糟的头发,“老夫何时穿的这般威风过?”鼓大的双眼,随即看去对面的白须白发的天师,“你可是对老夫有何想法?告诉你,别以为给老夫画这般好的画,老夫就收你为徒,那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行,我有徒弟的,还很俊朗。”
疯老头跳到陈鸢边上,拍着徒弟肩头:“看到没,老夫弟子在这,其他人不收不收!”
那天师笑呵呵的点点头,只是摊手,疯老头手里的画顿时消失,重回到他手里卷成轴。
他看向疯老头,语气和蔼,顺着话语继续下去:“不收便不收,那可否让我摸下脉。”
“不给。”疯老头自然不肯,不过一旁的陈鸢知道这位天师多半想要确认师父是不是画里的人,其实他看到这幅画时,心里也惊了一下,看模样和穿着,师父怕也是天师府里的,而且地位还不低。
若能找回师父的记忆,让这位天师号一下脉也不算什么,当即跟着劝说了几句,疯老头这才不情不愿的撩起袖口,将手腕伸过去。
“只能摸这里,可不能摸其他地方,不然老夫要翻脸的,老夫翻脸可是很恐怖的,我自己都害怕!不信,你问问外面那头牛。”
天师和明光道长只当是老头疯言疯语没有放在心上,天师指尖搭去老人脉搏,旋即微微眯起眼来,短短两息就将手收了回来。
“天师,可找出我师父为何疯癫?”
“被人下了失心咒。”那天师皱着一对白眉低吟了一句,抚须走到一旁:“此咒不常见,咒术缠绕心脉、识海,能让中者神智癫狂,一旦解咒,心智全失危及性命……”
“无解?”
天师点点头:“此咒,只能靠自己挣脱出来,旁人插手不得。看你师父,恐怕被下咒已经有许多年了,咒术已根深蒂固,更难以拔除。”
室内安静下来。
陈鸢沉默的看去那边蹲在椅上的师父,不知哪儿翻找来的一件法器在手里玩耍,丝毫不觉得自己疯癫。
“刚刚,我也确认,你师父就是我天师府六代祖师……”
那天师忽然开口,让陈鸢顿时呆了一下,片刻就见那天师,看着那边玩耍的疯癫老人,又轻声问道:“可否,让你师父留在天师府?让我等也尽一番对祖师爷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