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书遂从善如流,“臣听殿下吩咐。”
荣烺让齐尚书稍等,令林司仪着内侍去召翰林掌院过来。结果,片刻钟过去,内侍官哭丧脸回来复命,“奴才过去传公主谕,钟掌院对着奴才好一顿排揎,说他堂堂翰林掌院,不受后宫宣召,还骂奴才不懂事,还说……”悄悄看荣烺一脸,内侍官羞愤道,“还说让公主学一学宫中礼制,让公主安于内闱,有事找太后皇后。便是有与前朝相关之事,也应请陛下或者大殿下作主。”
齐尚书看一眼荣烺神色,慢慢站起。
荣烺原满腔热忱,没想到遭遇一坨臭狗屎,当下气不轻。荣烺骂内侍官,“有事说事,哭什么哭,看这窝囊样!你就叫他排揎回来,你怎么不问他,哪条宫规礼制告诉他,我不能宣召他了!”
内侍官顿时一脑袋懵,脸色愈发苦楚,“奴才,奴才学问有限,一时没想到。”
“下去。”荣烺把内侍官打发下去,心情很差,捏着小拳头道,“原我以为史师傅那样的老古板就到头了,原来世上还有钟掌院这样的人。”
齐尚书劝道,“钟掌院是个执拗人,公主您胸怀宽阔,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我要不计较,他眼里更没我了!”荣烺怒,“本事没有,脾气不小,官学管的跟烂狗屎一样,还敢成天乱吠!”
当下也没心情跟齐尚书继续说考试的事了,荣烺道,“齐师傅你先回吧,等我收拾了姓钟的,咱们再商量。”
齐尚书便先退下了。
大家都很为公主气愤,郑锦道,“这些个酸官儿就是这样,必得对上不恭敬,才能显示出他们不媚权贵来。”
姜颖道,“咱们去跟皇祖母说,让皇祖母替咱们做主。”
颜姑娘劝荣烺,“公主别生气,一会儿陛下就来了,殿下有事好好说,原原本本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请太后娘娘和陛下给翰林下道旨意,钟掌院还敢不来?”
荣玥对于这种“官学、翰林”之类的朝政不大懂,不过,她看得明白,于公于私,她都觉着荣烺做得对,是钟掌院无礼。
待荣晟帝到万寿宫定省,见到荣烺。荣烺就把事情告诉了祖母和父亲,荣晟帝问,“你是想考试来测试官学子弟水准?”
“嗯。到底教学如何,官学学子的水准如何,一考便分明。只是不能叫官学出题官学考,我想请齐尚书出题,考后也让礼部阅卷。倘学生们学识都很好,那必是诬告。若是考的七零八落,可见官学必有问题,也好想法子解决。总不能朝廷出银子,养出一群只知占便宜享乐的纨绔子弟。”
荣晟帝颌首,“是个好办法。”与荣烺道,“这事就这么办。明儿我打发人去翰林说一声,让翰林院配合你。”
出乎姜颖几人意料,荣烺并未大肆告钟掌院的状,只是说一句,“叫姓钟的恭敬些,我可不忍他第二遭。”
荣晟帝无奈,“钟掌院的确性情讨厌,不过,他管翰林院管的不错。阿烺你别理他。”
“我要肯理他,他才得谢天谢地。”
第二天,荣烺打发人召御史台方御史、礼部齐尚书、史太傅过来,再宣召翰林掌院,钟学士即便到荣烺面前,仍是一幅傲倨不驯的模样。荣烺头戴七尾凤钗,身着公主华服,端坐宝座之上,钟学士躬身一礼,“臣奉陛下之命,见过公主殿下。”荣烺眼珠一瞟,问齐尚书,“我年纪小,礼制学的不全,齐尚书司礼部,给我讲讲,朝臣见公主应行什么礼数。”
方御史、史太傅、钟学士顿时脸色微变,齐尚书起身禀道,“回殿下话,按朝廷规矩,正式觐见,当行大礼。”
荣烺冷冷注视着钟学士,问方御史,“方御史掌御史台,不如方御史教导一下钟学士,我看他似不大明白,何为失仪之罪!”
方御史已经在给钟学士使眼色,钟学士也不全傻,当即曲膝下拜,恭恭敬敬行了两跪六叩大礼,口称,“臣翰林掌院钟德,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方御史起身为钟学士求情,“殿下,钟学士第一次觐见,有些迟缓,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荣烺挑起一边唇角,“我自不会怪罪他。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皇祖母、父皇命我负责官学考试一事。翰林院将官学各级所学范畴、学中学子数目如实告知礼部,此次考试题目由礼部来出,监考由礼部、御史台一并负责。考试时,我会亲去巡场,史太傅既司太傅职,也一并去瞧瞧,看看翰林院所辖官学是何等出众。”
荣烺注视着钟学士,“久闻钟学士才学过人,治理翰林有方,便看翰林院是如何教化官学子弟的。”
“后天我要看到考题,考试在大后天进行。明天礼部与御史台将考试的章程条陈递上来。”荣烺神色冰冷,全无平日说笑颜色,吩咐毕后,“就这些事,你们去吧。”
自始至终,都未令钟学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