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孤儿”二字背后的可能性,实在令人遐想无限。
这么一个风云中心似的人物十天前还在昆仑山附近与各方江湖人士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巽风谷惨案七日之后,却出现在天涯小镇,真只是巧合?
少顷,众人似已莫名达成默契,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安静下来。
他们相信以雪清欢的性子,定会刨根问底,他们只需竖起耳朵去听就行。
静下来时,时光便仿佛被拉长了。
从雪清欢将茶饮尽至今,也不过十息功夫,却令人觉着好似过了有一个时辰。
灯火打照在众人眸子中,又聚焦在洛飘零这一桌上。
今晚,洛飘零必当是主角,而这方寸空间便也成了戏台。
所有人都静候着洛飘零开口,却见着雪清欢已就坐。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洛飘零已将茶水饮尽,而那杯茶正是雪清欢敬他的。
洛飘零并未起身,却是正了正身子,展颜一笑,拱手道:“雪阁主见笑了,您当属前辈,若您是为了故事而来,晚辈或可简单述说一二,若要说这结交之事,晚辈实在愧不敢当。”
成为全场焦点,洛飘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没有丝毫紧张,他深知今晚大多人是冲着他来的。
而他让同行之人一齐下楼用膳,自也有其用意,人多些也不一定是坏事。
雪清欢先是摆了摆手,而后一顿,试探着说道:“既然洛公子喝了这茶,那也算是认可了在下,在下便不拘泥于这文绉绉的礼节了。”
洛飘零颔首笑道:“请便。”
雪清欢也毫不客气,身子后挪,环抱着伸到椅子上的右脚,讪笑道:“嘿嘿!这年纪啊,在这江湖上当不得饭吃,别什么前辈晚辈的,听着别扭,也把我给说老了,若是不嫌弃,叫声雪兄即可,能结交你这等青年才俊,想必今后也定能听知许多有趣的故事。”
众人一听此言,面目表情可是精彩纷呈,大多人知晓雪清欢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却少有人见识其为了听故事,竟是通过这等直截了当得近乎于厚颜无耻地方式硬套近乎。
那粉衣女子,也便是洛飘零的小师妹薇薇,这下可也是大跌眼镜,适才那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大叔形象怎么眨眼间便烟消云散了呢?
她心中似有千百母狮在咆哮,难不成在音律上有所造诣的美男子,一旦放松下来,都这么放浪形骸?那个奚夏也是如此,拉琴时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尤为让人陶醉,可一放下琴,便成了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洛飘零也笑了,起先他也拿捏不准雪清欢来“找茬”的目的,看来此人到底只是个乐痴罢了。
洛飘零道:“都说一曲流年阁的雪阁主不仅爱谱曲,更喜喝酒,最大的爱好便是听别人讲故事,而今看来真是一点不差。”
洛飘零言语中丝毫不提“雪兄”二字,也算是婉拒了雪清欢结交之意。
一曲流年阁的情况,洛飘零本了解不多,可前些日子李子轩送来的密信却是提到了这个四海小门派的情况。
这是一众风雅人士因兴趣相投所成立的帮派,名气最大的阁主雪清欢也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多游走于江湖各地,谱写琴曲。
他与雪清欢结交不会有何损失,可雪清欢一旦和他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那志不在江湖纷争的一曲流年阁会不会受池鱼之殃,他可无法控制。
若非迫不得已,洛飘零实在不愿再拖累更多人下水,毕竟这摊浑水已是愈来愈浊,愈来愈深了。
雪清欢似也听知洛飘零言外之意,眼眸中掠过一瞬叹惋后,便又笑道:“谱曲得有灵感,没有灵感谱出来的曲子便没有感情,失了灵魂。灵感可以在酒中找,不过那样的灵感多是飘飘欲仙,不切实际的。要想谱出动人心弦的曲子,到底还是要从生活中出发。”
“人呐,四处走走,看看外面的故事,听听别人的故事,不论如何,总是好的。”洛飘零似是赞同,更似感慨。
“所以我来到了天涯小镇。”雪清欢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遇上尔等,委实不在计划之中。”
对于雪清欢的坦诚,洛飘零略微点头致意,道:“所以雪阁主认为我这也一定有你想要的故事?”
雪清欢道:“当然。”
洛飘零道:“可不知雪阁主最想听什么故事?”
雪清欢道:“比如说,巽风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