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清来人身份,雪清欢也从方才被婉拒的困惑中回过神来,轻叹道:“也罢。术业有专攻,论医药病理,二位女侠自要比雪某懂得更为通透,万俟夫人更是自小生在医药世家,见多识广,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言罢,雪清欢便移步退开,为二女让开路。
谁知莫殇此时又道:“不必,二位的身份也不合适。”
这次的拒绝言简意赅,语气也更显冷漠。
雪清欢闻言一愣,他只道是之前在天涯小镇的作为惹人不待见,没成想莫殇所担忧的竟是三人四海盟的身份。
万俟夫人自始自终不发一言,却是一面打量着封辰死状,一面在琢磨着什么,闻听莫殇的拒绝,便默默退到一边。
而辛蕾却是蹙起眉头,疑惑道:“莫坛主此言何意?要论眼界见识,我和万俟姐姐自然比不过雪阁主,但雪阁主除医道外也是个武林高手,你对他有所防范也不难理解,可我和万俟姐姐的三脚猫功夫总不能在你眼皮底下对封掌门的尸体做什么手脚吧?让我俩看看又有何妨?”
辛蕾仗着翡翠居大长老爱女的身份在帮中养尊处优,行事作为多少都带了点大小姐脾气,是以这一番言语多少有些置气的成分,但所言不无道理,加之莫殇的古怪态度实在惹人不舒服,故而已有不少人跟着应和。
“不错,事已至此,查清封盟主死因才是正事。”
“是呀,拒人千里之外作甚?”
“难道你竟打算让你们掌门人就此死不瞑目?”
人群中奚落声愈来愈多。
“那可未必。”莫殇冷冷道。
嘈杂声变小了不少,听清莫殇言语的人才知他是在回答辛蕾先前所言。
辛蕾已变了脸色,特意拔高了音量,斥道:“难道你还将我三人视作敌盟?!”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四海盟之人大半人的脸色都由先前的担忧、不解,转变为愤怒!
便是一同扛着封辰的若愚也无法理解莫殇何故要以言辞相激。
“封老哥对莫兄弟恩同再造,莫兄弟视之如父,封老哥走得如此突然,莫兄弟心底自然不好受,是以过分小心,嘴上没了遮拦,还请众位兄弟见谅。”
新月盟的展天站出来为莫殇解围。
他接着道:“在下不通医术,但自认还是瞧得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伤势,在场的九州各帮兄弟中也有三两懂得医理的,不若随我一同来为封老哥的情况做个初步鉴定,若能确定根由,咱们当场便给封老哥个交代!如若不然,便要请各位兄弟竭尽所能查出真相,让我们的盟主得以安息。莫老弟,你看如何?”
展天此言倒是得到了大多人的认可。
四海各帮稍稍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同时花间醉的水仙、擎天众的杨子衿、星耀庄的公孙哲也极为配合地向啸月盟方向行去。
这回,莫殇未在出言拒绝,可眼神中仍充满警惕。
这分警惕委实太过明显,无法让人视而不见,也极易招致不满。
有不满,便少不了闲言碎语。
“嘿!大伙儿体谅你心情,更是群策群力想为封掌门做点好事,你还有何可言?”
已有人阴阳怪气地讥讽起来。
“你一直不让人接近封掌门,究竟有何目的?”
而这种声音一旦出现,各种猜想势必接踵而至。
“这家伙估计是怀疑封辰在和宁逍遥或是鬼魅妖姬较量时,被施了什么阴毒之术。”
“那防着我们四海倒也罢了,为何还防着九州的人?”
“看来他谁也不信。”
“切,我看是封辰自己实力不济,强拼两大高手后,体内气息紊乱,难以自控,才暴毙而亡,这小子执拗如此,只是想给封辰留分颜面罢了。”
“非也非也,封辰是受人所害,还是自己累死自己,别人看不出来,罂粟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吗?”
“女人嘛,生前对丈夫深爱至极,死后也总得为亡夫的颜面着想。”
“罂粟也怪可怜的,封辰这么一死,我看她连魂魄都丢了,说的话也不见得为真。”
“啧啧,你们难道没想过会否是这小子自己对封辰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说,他是想取代封辰的位置?”
“不无可能。”
“就凭他?得了吧,啸月盟里论资排辈,何时能轮到他?”
“难不成是他和谁联手?”
“和谁?!”
……
这些议论声初时仅是窃声细语,到后来已毫不遮掩。
莫殇的身子已在颤抖,他显然愤怒到了极致。
若愚亦如是。
当然若愚不信那些挑唆之言,因为莫殇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莫殇若对封辰不利,他绝不会一无所觉。
“休要胡言。”
一道声响蕴含着琴曲韵律,似有抚平心境之效,在人群中荡开,让舞剑坪上重归寂静。
是琴开了口,琴在啸月盟中地位本便不低,只是平素谨言慎行,时至此刻已不得不挺身而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清明方丈也再次施用梵音,不给他人言语的机会,向着啸月盟方向问道,“封掌门之不幸是我武林的损失,此事要解决宜早不宜迟,这样耽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不知啸月盟各位施主可放心贫僧、老伯施主和玄箫掌门?”
清明方丈虽未往下细言,可大伙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莫殇的神情终是有所松动,而琴却已先道:“如此甚好,劳驾三位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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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清明方丈、老伯、玄箫三人举步走向啸月盟之时,隐在远方默默关注着场上动向的姜逸尘赫然瞥见有数道身影迅速移动起来,紧接着闪起道道寒芒!
姜逸尘脑海中当即闪过三个大字——麋鹿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