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自然是新鲜的血。
正是从齐黄肃手指上流下的血。
这点儿伤在齐黄肃看来不值一谈,毕竟就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其身上已添了八道伤口,而其中更是有六道落在左臂及左手上。
身为云天观四长老,齐黄肃自非庸碌之辈,更是悟性上佳之才,然,其所长在于丹药之术与符箓之道,修为虽高深,武学造诣却有限,与人对敌太过依赖于符箓之威,如此一来便有个不言而喻的破绽。
一旦无法施用符箓,只凭那平平无奇的剑法,这位四长老实难翻起多少风浪。
在初时连吃了几道符箓的亏后,东瀛杀手们显然涨了记性,一面集中火力向齐黄肃施压,一面谨防其施用符箓。
每当齐黄肃手中多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符箓时,他们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刀刀往其左手上招呼。
别说手指没断了,手臂没被劈下来,都得亏年轻时基础功打磨得好。
——剑法不行便罢了,保命功夫不能不行。
这是发冠歪倒、身上伤口道道、疲态尽露而显老的齐黄肃,仅存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乐观。
便是当年云天观的大劫,齐黄肃也不似当下这般感到无力而憋屈。
白驹镇外他们讨巧地避过一劫,终是在这还上了?
同为云天观长老之一的齐荒武虽不像自家师兄那般悲观,却也是眉头紧锁。
本是蓬乱的头发被一道道刀罡劲气削去七七八八,好在看来齐整,若能活着走出这凝露台,日后倒也不消花费心思去打理。
相比齐黄肃,齐荒武内功底子略逊一筹,可手脚上的功夫却极为扎实。
怎奈何过少参与江湖争斗,除却云天观一役外更未有过生死相博的经历,空有十八般武艺傍身,仍无力襄助己方破开局面。
一炷香里,齐荒武已从背上那口装着各式各样兵刃的铜箱中换取过四样。
以刀、剑对敌,虽不落下风,但以寡敌众,自保无虞,杀敌乏力。
改换用爪后,倒是拿下了三个东瀛人的性命,然则一寸短一寸险,自敌丛中过便难防刀刃加身,为取那三条性命,齐荒武亦付出了三道刀伤的代价。
齐荒武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取敌性命固然重要,避免无谓牺牲更重要。
以伤换命之法对付十来人时可取,而今敌手恐有数百之数,非到走投无路时此举并非良策。
最终齐荒武换以长棍对敌。
铜箱中的长兵多是组合而成,这长棍也不例外。
长达八尺的长棍杀伤力差些,可胜在够长,抡起来至少能震慑身周十余个东瀛杀手,既能牵扯更多敌手,亦可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到他人,尤其是照顾状况不佳的四个师侄。
似是忌惮于古琴之用,东瀛杀手们对汐微语严加看防,以致其毫无机会施展最为擅长的音律攻势,只能同三个师弟妹以剑应敌。
诚如汐微语所言,白驹镇外七里窑一役之后,他们这些云天观弟子对于自身几斤几两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尽管已在江湖上历练近一年光景,但在这暗流涌动的江湖上,武艺可谓稀松平常的他们提高太过有限,一旦对垒强敌而无两个师叔鞍前马后的照拂与保护,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只是当下即便这些云天观弟子再不愿为拖累,也难教敌手不将之当作防线中的弱点进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