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那山狮也好,姬千鳞也罢,这些篓子,说到底,只是捅的时机不对。”
“于我教而言,一点不亏。”
“可惜的是,这个交易没能继续下去。”
“我想,如果他还能是黑无常的话,那我们可要轻松不少。”
夜殇举起酒杯与回神过来的哭娘子极其默契地隔空一碰后,一饮而尽。
听到这,幽鬼轻舒了口气,故作悠哉道:“确实,你们的示好已经给足了,那小子还不接,说白了还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个‘邪门魔教’……”
幽鬼言语未尽,哭娘子已急不可耐地截语道:“他也没不答应啊,不是在犹豫么,被跳出来的尹厉给打断了。”
夜殇和幽鬼略显茫然地对视半晌,仔细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夜殇道:“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
幽鬼道:“不,你想多了。”
夜殇道:“老鬼哥还是觉得不能放任那小子不管不顾?”
幽鬼道:“你还没说服我,交易这档子事可说是不存在了。”
夜殇也不恼,自干了一杯,接着道:“那便说说这小子的品性。”
幽鬼不禁笑出了声:“品性?你想说这小子顾念旧情?”
幽鬼连连摇头,粗声道:“你应该清楚,人性这东西是最为靠不住的,可共苦难同甘,朱家开国皇上黄袍加身后绝口不提昔年乞讨之事,更别说对那些落难街头的流民施以任何援手。”
“人上人尚且如此,又遑论一黄口小儿。”
许是终于作出了掷地有声的反击,幽鬼心中暗暗为自己称快,也利落地干了一杯。
哭娘子闻言笑道:“老鬼哥此言差矣,这小子现在的处境并不见得好,那些正道人士见了要么就视为仇敌,要么便觊觎他一身秘密,反而躲来咱们‘邪门魔教’这边,日子能过得更舒坦点呢。”
“胡闹!”幽鬼愤而击案,“养了条白眼狼,走了便罢了,再回来,可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你们就不怕继续让他在我们这待下去,迟早再被咬一口,幽冥教便当朝不保夕么?”
夜殇道:“重点便是在这了,老鬼,你觉得除去过往那些仇怨外,那小子,或者说道义盟和听雨阁,在现在这节骨眼上,有必要紧盯着我们幽冥教不放,甚至劳心费力来对付我们么?”
话已说到这份上,幽鬼倒也不扭捏,大方承认道:“江湖本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夜殇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只补充道:“除非,天要塌了。”
俗话说得好: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
任何仇怨在天塌地陷面前都不如只小花狗,还会有人去惦念。
换作以往的江湖,在多方势力围剿下一息尚存的残余,起势之后必先将仇人除之后快。
可当这个江湖所依附之地都已摇摇欲坠,那些“残余乱党”便未必会急于报仇雪恨。
幽鬼没有被夜殇此言击垮,说道:“这些也不过是你的推论,终究当不得真,保不齐他顺手就捅咱们一剑。”
为免双方陷入无意义地推理拉锯,哭娘子起身莲步款款绕出桌案,打算做个总结性陈词。
“其实咱们教中最重要的,不过是丹药和人。”
“只要人还在,丹药总有机会去炼。”
“江小子所看到的,已是咱们这最坏的一面了。”
“但他能拿这些人做什么?”
“也难拿出更好的方法来安顿这些人了。”
“至多来找我们讨个说法。”
“而只要这天塌了,或是变了天,这说法也便不需要了。”
“至于江小子能和我们牵扯上的仇怨,无非是丹霞山庄追屠无相门,以及西山岛那一遭联合奇袭。”
“丹霞山庄已被血洗,后续事宜是兜率帮妄动心思,与我们无干。”
“西山岛那一回,大家都有掺和,这江小子本来也是为报这仇拿地煞门开的刀。”
“然,世事多变啊,他还没来得及对我们下手,就不得不接受小夜夜的厚邀,成了我们的人。”
“现在的他,还真难撇开交易、不留情面,直接对我们下手。”
哭娘子遥遥一指叶凌风为例。
“总而言之,我和小夜夜都认为,朝廷那边已阻止不了洛飘零回到江宁郡,杀手夜枭又在蜀黔一带杀的兴起,虽说极难无止境地杀下去,但这俩疙瘩的存在,于朝廷而言可谓如鲠在喉。”
“毕竟朝廷最近暴露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二人在两地各司其‘职’,很可能祸乱到朝廷几方势力的原有布置。”
“坐视不理,吃的已不仅是眼前亏,更可能因小失大。”
“朝廷那边早晚会出招,而我们则要做好应对朝廷动作的准备,莫要再给朝廷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