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伸手把一个女生从栏杆上推了下去,然后自己也翻过栏杆打算原处跳下,似是想拿女生缓冲。
被推下去的女生刚好摔在电瓶车上,虽是挣扎不起,但也没性命之忧,但要是这高壮男生跳到她身上,性命堪忧!‘小蒋’给吓得在原地尖叫一声,想要过去劝阻。正巧那高壮男生刚要翻过去,也不知被哪只手一推,直接从楼梯上跌下,以面抢地,只来得及在空中喊一声“啊!”然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再也没了生息。
靠近楼梯周围不少学生瘫在地上,从二三层楼的高度跌下来,伤得不轻,一个个抱着受伤的部位在地上滚动,表情因疼痛而扭曲,大声哭嚎;伤势轻微些的和最早一批冲将下来的,则是离得远了些,大多在楼下空地上站着,茫然无措,小部分则是已经走开想要逃离这噩梦般的地方。
一个是大学之后消防演练早已遗忘殆尽,没有指挥、没有看管,当然是各谋生路,谁管你陌生人死活。当然有聪明的学生想要劝阻管理,一来是大学时期,你这个人出了班级可能就无人认识,你让别人服从你?你当你是谁啊;二来就是长大以后,人的阴暗程度也增加,凡事先虑己再顾人,只想着先保护好自己哪管别人死活;再者就是人都有从众之心,大家都慌乱之下,能有几人平心静气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盲目从众、随波逐流?
那姓李的正要拉着女生往外跑,突然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叫住:“李禹哲。”
姓李的侧身,有些讶然:“鹏鹏?”招呼着走向了一个带着圆眼镜的齐刘海男生。
“哦哦,本来想发消息给你让你带,结果消息也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刘一麟刚在寝室开了盘英雄联盟就掉线了,估计是网线断了,还得找人来修。只能我来给斌斌他们买饭,卧槽,这也太吓人了吧,跟你码生化危机一样,卧槽!”鹏鹏又看向了楼梯,脸上掩盖不住的慌张“而且我手机还打不开,贼可怕。”
李禹哲点点头刚要回答,看着逐渐被黑色慢慢浸染的天空,心头升起了名为惊慌的情绪,不同于第一次宛若天狗食日般的黑暗忽至,这一次就好像是你把一张餐巾纸摆到了墨水里面,看着墨水被餐巾纸吸食直至铺满纸面。
可能就跟杀人一个道理,你一刀把人家头砍掉了,死也就死了,人还少受点痛苦,你要是没砍掉,还要补上第二刀,人也知道自己会死但是多遭罪了,会觉得更可怕更痛苦。
17:45,一个头发已经黑白参半的中年男子坐在满是监控屏和按钮的主控室,脸上有不少岁月刻下来的印痕,眼角的鱼尾纹极深,眼袋也是有些肿。他把鞋脱了,盘脚坐在老板椅上,向后靠着,一只手搁在脖子后面当作靠枕,一只手抓着手机低头看着今日的K线图走向,读着某投资顾问撰写的建议,看着持仓里头几只冒绿光的股票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屏,画面有些不稳定,他想打个电话问问技术部的同事怎么处理?已经五十岁的他,对这种电子化、智能化管理的故障实在是让他抓瞎,光是钉钉打卡、还有各种二维码什么的就已经让他很不适应。
他刚刚起身,看了一眼自动运行的履带和设备,叹了口气,诺大的车间仅需要寥寥几个工人便可以操控,他走出主控室,想去安静些的厂房外面给儿子打个电话。打算问问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还有没有牛奶喝,缺不缺零嘴,以及儿子什么时候可以放暑假回来。
说来还真奇怪,每次儿子回家吧待不了三四天,双方就会因为一些矛盾产生冲突,儿子喜欢晚睡晚起啦、他不给儿子点外卖啦、儿子对他每次烧菜放姜蒜的意见啦...每每这个时候恨不得赶紧把儿子赶得远远的。但是这儿子上了大学以后,离家又远,回家又少,一年也就在家里待上寒暑假三四个月,再想想儿子没几年毕业了,慢慢走上工作岗位,以后见面也越来越少,心里的思念也越来越重。
中年男子刚推开门,黑日就降临了。
18:21,距离第一次黑暗结束仅仅三分钟,天又黑了,没有第一次那种让人置身深海的幽闭和压力,就好像只是正常的天黑。
李姓男生把手机掏出来发现就好像没电了一样,“不可能啊,我每次出门手机都是满电,就上了两个小时课,我都没玩手机怎么就没电了?!”同时示意女生也试试看能不能开机。
女生无措地摇了摇头,“我也打不开。”
食堂不远处是学校内小河,平时晚上学生吃完饭,顺着路回寝室的路上,要是一阵风席卷着水汽吹来倒也非常清爽,但是今晚的风不一样,
水寒风似刀,北风切切吹衣冷,女生直接打了个哆嗦。
鹏鹏眯了眯眼睛,刚刚刮过来的风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双手抱在怀里然后扭头看向李禹哲:“那你现在是要跟蒋雨婷去哪?”
姓李的有点楞,看了一眼腕表,18:22,对鹏鹏说道:“我打算带小蒋先出去,我感觉现在学校太吓人了,往北边走不是有一个警卫站嘛?我觉得还是得报警。去你把斌斌他们也喊上,跟我一块出去吧,现在学校里面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