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安穗停下手中的开锁动作,
“变身一分钟,多吃一碗饭,变身三分钟,昏迷一整天。”
“这样啊……”
谢治若有所思,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这一整个宿舍的人,其实都会变身吧!
“别想那么多,门开了,让我们收个尾吧。”
熊安穗把铁丝从门锁里抽出来,而后重新拧动了门把手。
经理室的门打开了。
门后,空无一人。
“没人。”
谢治伸过脸去看,经理室里只有一张真皮沙发,一面墙的柜子,和一张带着老板椅的办公桌。
“也许是我们开门的方式不对。”
熊安穗把门关起来,又重新打开。
还是没人。
“一个反锁的经理室,怎么会没人呢……”
谢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任由穿堂而过的冷风吹过自己的发梢。
等等,穿堂风?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经理室老板椅的背后。
“窗户开着。”
陆川也注意到了那扇窗。
“不会吧,我没听说过污染源还会跳窗逃跑的???”
熊安穗感到十分地惊诧,在确认经理室里是确实没有人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这扇打开的窗户旁边。
向下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那是市区繁华而喧闹的夜景。
向上看,天朗气清,巨月高悬,那是远离人世的清冷和寒凉。
“快看,排水管道上有个月亮头!还是个女的!”
熊安穗探出头去,突然间他指着头顶的方向大喊起来,
“她在爬水管!她在顺着墙壁外缘往上爬!”
“卧槽,不会吧,这可是十六楼!”
陆川也探出头去,那月亮头果然顺着排污管道在不断地向上攀缘着,也许从她们开始尝试撬开经理室的房门开始,也许是更久之前。
那月亮头穿着高跟鞋和窄腿裤,攀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有些缓慢,但她就是坚定地向上攀爬着,一段水管一段水管地攀爬,不知要爬向何方。
“她要爬到哪里去?”
谢治也探出头来往上看去,恰好看见那攀爬水管的月亮头一只高跟鞋从脚上掉了下来,只差一丝就砸中自己的脑袋。
“卧槽,高空抛物!”
谢治躲过坠落的高跟鞋,目测着那高跟鞋的后跟至少有八厘米,而后心有戚戚地把头缩了回来。
“她好像在,一边往上爬,一边看着月亮。”
陆川眯起眼睛注意着细节,
“怪不得天光大厦里的所有情绪怪物,都长着一副月亮头,难道说是因为始作俑者内心深处的渴望,是渴望去到更高处拥抱月亮?”
“但她为什么要渴望月亮呢?”
熊安穗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的头老是仰着,脖颈有些发酸,于是把脖子缩回了经理室当中,恰好看到谢治正坐在老板椅上,手里翻着一本棕褐色的真皮本子。
“这是什么?”
熊安穗揉着脖子问道。
“董事长的日记。”
谢治一边说着,一边又翻开新的一张。
“呵,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熊安穗搓揉着脖子,转过脸去朝向还在观察月亮头董事长的陆川,
“你写日记吗?”
“我写啊。”
陆川淡淡地回答道,
“既能记录生活,又能发泄情感,为什么不?”
“啊这……”
熊安穗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沉默片刻,只好默默地把停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又把头转向谢治,
“你写吗?你肯定是不写的吧。”
“嗯……我不写,但是我可以写。”
谢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又把董事长的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那就是现在还没写!”
熊安穗终于是找到了台阶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谢治跟前,搂住谢治的脖子摇了起来,
“好兄弟!不愧是我粉的疯狂剪刀!”
“别摇了别摇了,赶快来跟我一起看这本日记……”
谢治叹了口气,把熊安穗的手臂挣脱开,
“这本日记本就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上。我的直觉告诉我,天光大厦的污染场形成原因,和我们解决污染场的办法,都在这本老板日记当中。”
“那你没必要从头翻到尾啊。”
陆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谢治的耳边,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来到了老板椅的近前,
“从后往前翻,从最近的一次日记开始看起。”
谢治点点头,把日记本翻到有字迹的最后一页。
摊开的两页纸上,记载着五天的日记内容。
“2050年2月24日”
“囡囡下个月就开学了,今天我七凑八凑地把五十万学费给凑了起来,给囡囡汇了过去,希望她能好好学习吧,不要浪费了妈妈和爸爸的一片好心啊……”
“2050年2月25日”
“囡囡又问我要钱了,说五十万全交了学费,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着落。我问她要多少,她说至少一个月五万。她说那边的人都看不起她,嫌她是穷地方来的,住在小房子里,都不愿意和自己玩,她想住大一点的房子,离学校也近一点。”
“这些我都理解,可是妈妈现在哪里来的钱呢,钱都给你交学费了啊,家里的房贷也要还,每个月又是大几万的固定出账……”
“2050年2月26日”
“囡囡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明白,我理解,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拿不出钱来了,公司的现金流卡着,那些难缠的大客户嘴里说着要把好苗子签给我们,拓宽我们的培训生源和市场,增加我们的订单,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没有个十七八次的谈判根本谈不下来。我只能跟员工们去施压,让他们和我一起共创更加美好的未来,加班,加班,加班,天天加班,但是不加班又能怎么办呢?我给他们钱了啊,我也算是个好老板吧……”
“2050年2月27日”
“我接到老同学的电话,说知道我现在正在遇到的烦心事儿,让我不要着急,坏日子总会过去,好日子还在后头。他说给我从加利佛利亚寄了一个被大师上过祝福的面具,只要戴上面具就会拥有好运气,想要做的事情都会成功。”
“神神叨叨的,要是面具真的有用,我们天天戴面具就好了,还要努力工作干什么……”
“2050年2月28日”
“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一整张纸上,都被黑色的钢笔写满了月亮。那字迹越写越潦草,从清秀到粗犷,从工整到疯狂,最后甚至把墨水都泼到了日记本里。
“她在日记里提到的面具,就是我们在床底下找到的那个吧。”
看完日记,谢治的眉头深锁着。
“我想是的。”
陆川点点头,
“你2月27号离开学校,应该就是从什么特殊的渠道知道了这位女董事长收到奇怪面具的消息。”
“尖客培训的女董事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治摸出手机,想打开资料查一查。
“王丽丽。”
熊安穗接过话来,
“这么说,其实疯狂剪刀已经帮我们解决了一半的污染场?那张面具明显破损很严重了,恐怕在陷入沉睡之前,疯狂剪刀在天光大厦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恶战啊……”
谢治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在脑海里尝试勾勒出一张属于疯狂剪刀的经历脉络图。
疯狂剪刀2月27号离校,王丽丽2月27号收到从加利福利亚寄来的快递……
不对,这个快递不一定是从加州寄来的,也可能是这个所谓的老朋友以此为幌子诓骗王丽丽,实际上送货地址就在国内,甚至就是他本人送来的……
那这么说,原先的我在2月27日离校,紧接着就和这个送货员大战了一场,在击败送货员后,又把伪造面具给摧毁了……
不对,时间线不对,是伪造面具先被戴到王丽丽的脸上,然后我才和送货员遇上,我来晚了,因此以一敌二,最终受了重伤。但是我在受重伤陷入昏迷之前,还是解决掉了送货员,并且把面具从王丽丽的脸上抢来摧毁了……
“我真强啊……”
谢治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喃喃自语。
“什么?”
熊安穗在一旁没听清楚。
“哦,我想是说,如果王丽丽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反复提到月亮,那她一定会前往这栋大楼的最高处,也就是天台,因为那里,离月亮最近。”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天台堵她?”
陆川捏了捏太阳穴旁的眼镜腿,
“但高层建筑的天台入口,应该都是锁着的,并且没有直接通往天台的楼梯。要去天台,我们首先得有钥匙,然后还需要一台手扶梯。”
“钥匙的事情我来。”
熊安穗突然笑了起来,
“至于梯子,我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