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治终于明白过来如今的局面。
疯狂剪刀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的沉睡,比之前在思维殿堂里更彻底。
趴伏在谢治背后的疯狂剪刀没有任何意识,它就像是一块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又像是柔弱无骨的冰冷橡皮糖,紧贴在谢治的背后,当谢治抬起手来,疯狂剪刀才能抬起手,当谢治转过身去,疯狂剪刀才能转过身。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疯狂剪刀,与其说是疯狂剪刀,不如说是“冰冷的青色人形幻影”更为贴切,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疯狂剪刀的手掌都不再是剪刀,而是和谢治一样的人类手型。
谢治感觉到疯狂剪刀里有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的身体里也有疯狂剪刀的一部分。这种相融的感觉来源于自己的右手,从那道嵌入皮肉之中的蓝色花纹开始到自己的整个手掌,整个右手的部分,谢治和疯狂剪刀的紧贴感不再是紧贴,而是有一部分重叠到一起。
谢治回忆起在思维殿堂的最后记忆——疯狂剪刀切断了自己的右手,而后将他的右手安装到自己的右手上。
……
谢治还想继续思考,但腹中传来的巨大饥饿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意识到即便只是濒死沉睡的疯狂剪刀,被召唤出来以后每分钟的能量消耗,也是远远高于通常状态之下的。
当然,自己的饥饿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沉睡了太久。
谢治握住右手手腕,将背上趴伏的疯狂剪刀收回自己的思维空间。
而后打开手机,待机界面的时间显示,3月2日,早上6点。
距离天光大厦事件的解决,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的时间。
从病房的窗户里可以看到太阳和月亮一同出现在天空的东边,日月并行,但月亮比太阳走得要更快一些。
谢治明白这是这个世界的独特景观,也许因为月亮和地球之间的距离远小于自己上辈子所在的世界,在这里,月球围绕地球一周所花费的时间,几乎等于地球自转时间的一半。月亮每天升起两次,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巨大的月亮都会出现在天空的正中央。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上辈子被认为是科学常识的“月有阴晴圆缺”在这个世界里竟是不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中,月亮每天都是规整的正圆。满月每天升起两次,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雾霾雪天。
晚上的月亮看起来光芒惨淡,如同一颗硕大的,年久失修的白炽灯,白天的月光与阳光相比也不逊色,即便日月共行,月亮的身影被强烈的日光挤压到暗淡,那可巨大的月亮依旧清晰可见,环形山组合成诡异的笑脸。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月亮升起七百三十次,每一天,这颗散发着诡异光泽的月球,都高悬在所有人的头颅。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谢治叹了口气。
即便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昨天发生的一切,甚至在自己身上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境。但腹中的饥饿感让他明白,这并非梦境,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拔掉吊瓶,从床上爬起来。
衣服和裤子都被堆叠在床头柜上,除此而外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瓶鲜花。
他不知道是谁送自己来医院的,也许是负清部的人,也许是王大摆或者自己的其他舍友,又或者是路过天光大厦的某个陌生人。
但怎样都好,谢治在心里谢过,而后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穿起来,又把病号服折叠好放在病床上。
既然醒过来,那自己差不多就该走了。
医院啊,研究所啊,或者其他这样那样的官方组织,如果自己有得选,还是尽量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为好。
谢治心里思索着,毕竟自己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无论是从上辈子来到这辈子的穿越也好,还是身体里原先人格的消失也好,又或者是自己的情绪化身疯狂剪刀和自己融合到一起,变成了类似背后灵的冰冷人形幻影……
保不齐一个全身检查下来,自己就要被送去切片观察。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谢治一边这样想,一边往病房的门外走去。
刚打开门,就和门外准备推门进来的王大摆撞了个满怀。
“哎,卧槽,这门怎么自己开了?”
“王大摆?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摆和谢治同时出声,谢治闻见空气中传来饭菜的香味,低头一看,王大摆的手上大包叠着小包。
“东坡肘子五花肉,猪排盖饭酸辣粉,样样都有!想吃什么自己挑!”
王大摆露出爽朗的笑容,说负清部发钱了,宿舍里每个人都分了一万块钱奖金,官方的朋友说是为了鼓励预备役负清师们见义勇为。
他大大咧咧地拎着食物就往病房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把左右两只手上的方便袋拎得高高的,让美食的香气更好地闯进谢治的鼻子。
“你疯狂剪刀的大禹联盟排名也涨了,从376名涨到了372,不过东二群这边的城市排名没涨,暂时还是19名……”
“卧槽!谢治你怎么了!”
谢治突然撑在门边上吐了起来。
他吐得无比凶猛,连胃里的酸水翻涌出来,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