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走在还有余温的这片焦土上,马靴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泥土,何魁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好了。
一团三营一连,短短的队伍站在山坡上,等待他的检阅。
这个满编制一百二十六人的连队,现在最多还有五六十个囫囵的人物。
张三满身是血军装破烂站在队伍前面,向他行着注目礼。王峰无声的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远处金陵城墙的轮廓,目光深沉。
张三上前一步:“司令,打天保城,还是用我的连吧!这么多忠勇的弟兄战死在这里,我们不拿下天保城,就对不起他们!”
王峰回头向吴文才交代:“让人把张连长送去包扎所。”
张三挣扎着被带了下去,王峰对一连默默的敬了个礼:“干得非常好!解散!”
士兵们沉默的散了开去,王阳明走过来,陪王峰一起看着这些士兵,那时还年轻的他,眼里有一层泪水。
“司令,这次伤亡太大了!都怨我,没指挥好!但是,弟兄们,今天没一个是孬种,我…”
王峰没有做声,半晌才道:“你知道反省最好!这些都是人命啊!给他们最重的抚恤!残废的,要养起来,我会找地方办荣军农场的…这次根源还在我!弟兄们,才接受了二十天的训练,就把他们拉上了战场…王阳明,我告诉你,要是打天保城,还是这么重的伤亡,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此役,铁血军阵亡官兵二百二十九员名,负伤三百七十七员名,歼灭江防军六个营二千余人。
金陵城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张大辫子在自己的节堂里,大步的走来走去。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紫膛脸孔汉子,虽然矮小,但是长得很有气势,先是在粤西提督苏元春底下做事,苏元春免职后,他又投靠了袁世仁。
前些年的时候,袁世仁调给他三千人去迎接两宫,从此就红了起来,直做到江南道总兵,统率着2万部队,镇守江南道。
现在他却几乎也没了主意,江防军镇压第9旅起义,非常成功!但是也陷入了金陵这个绝地。
会党的舰队把扬子江一封锁,他从浦口逃往老窝,徐州的路也被切断了,只好狠下心来在金陵死守。
金陵城藩库有二百多万的存银,军火也足够使用,以为能撑到大局变化。没想到雨花台一战,就打掉了他最精锐的六个营,全军丧了胆。
他看着王士宏在那里呜呜的哭着念何魁,心下更是烦躁:“你哭个屁啊!何魁是尽忠职守,哭也哭不回来了。你以前的威风、豪气都跑哪里去了?还亏你是我麾下第一猛将呢!就会在这里流马尿!”
王士宏霍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的眼泪也不擦:“大帅,我宏字营还有十来个营,今晚,标下带队把雨花台夺回来!多杀些会党,给何魁上供!”
张大辫子烦躁的一摆手:“战局时间还长,我们是没了援军,会党还不知道会裹胁多少!你老实的把天保城给我守好要紧,要是天保城丢了,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快去!”
王士宏雄赳赳的走了出去,脚步声冬冬作响。
张大辫子却是殊无信心,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长嘘短叹。
晚上吃饭也没心情,就连他最宠爱的小妾,今天都看了他不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