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等人不认识方志兴,却不代表金轮法王也不认识,他见到忽必烈下座,便一直守在旁边,防备方志兴和郭靖徒下毒手。眼见忽必烈一心注意郭靖,金轮法王说道:“王爷,我给你引见一位中原英雄。这位方道长年纪虽轻,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杰,在南朝声誉之隆,实不在郭盟主之下。”他前些日子完败于方志兴手中,心中自然对其极是重视,听闻方志兴和郭靖一起被推举为副盟主后,更是将两人视为了同一层次。
忽必烈听到金轮法王所言,顿时对方志兴注意起来。微一打量,也想起了对方身份。上次金轮法王带着丐帮彭长老等人前去大胜关搅乱英雄大会,却把彭长老失陷其中,忽必烈如何不知。他拱了拱手,向方志兴道:“原来是全真教方道长,道长威名,小王早有耳闻,还请一并上座。”说着便邀请方志兴和郭靖一起上座。
方志兴和郭靖此行首要目的是就武氏兄弟,如今还未见到两人,对方又彬彬有礼,自然不会立即动手。眼见忽必烈认出自己,方志兴还了一礼,说道:“王爷缪赞了,贫道山野之人,当不起王爷看重!”
众人客气一阵,各自落座,郭靖坐下后毫不避讳,端起碗来饮了一杯马乳酒,正要询问武氏兄弟所在,忽必烈已向左右吩咐:“快请两位武爷。”左右卫士应命而出。推了武敦儒、武修文进帐。两人手足都给用牛筋绳绑得结结实实,双足之间的牛筋长不逾尺,迈不开步子。只能慢慢的挨着过来。见到郭靖、方志兴两人,武氏兄弟满脸羞惭,叫了一声:“师叔!”都低下了头不敢抬起。
武氏兄弟贪功冒进,不告而行,闯出这样一个大乱子,郭靖本来十分恼怒,但见他二人衣衫凌乱。身有血污,显是经过一番剧斗才失手被擒。又见二人给绑得如此狼狈,不禁由怒转怜,心想他二人虽然冒失,却也是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温言说道:“武学之士,一生之中必受无数折磨、无数挫败,那也算不了什么。”方志兴虽和两人不熟,也不大看得上他们,但看在一灯大师和朱子柳、武三通的面子上,对武氏兄弟也是温言抚慰,让他们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忽必烈假意责怪左右,斥道:“我命你们好好款待两位武爷,怎地竟如此无礼?快快松绑。”左右连声称是。伸手去解二人绑缚。但那牛筋绑缚之后,再浇水淋湿,深陷肌肤。一时解不下来。郭靖走下座去,拉住武敦儒胸前的牛筋两端,轻轻往外一分,波的一响,牛筋登时崩断,跟着又扯断了武修文身上的绑缚。
这一手功夫瞧来轻措淡写。殊不足道,其实却非极深厚的内功莫办。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等相互望了一眼。均暗赞他武功了得。忽必烈道:“快取酒来,给两位武爷赔罪。”
郭靖和方志兴路上早有计议,知道今日此行,决不能善罢,少时定有一番恶战,二武若不早走,不免要分心照顾。想到此处,郭靖向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小侄冒昧无状,承王爷及各位教诲,兄弟这里谢过了。”转头向武氏兄弟道:“你们先回去告知朱师兄、武师兄,说我和方兄弟会见故人之子,略述契阔,稍待即归。”武修文道:“师叔,你们……”他昨晚行刺不成,为潇湘子所擒,知道敌营中果然高手如云,不由得担心郭靖和方志兴的安危。郭靖将手一挥,道:“快些走罢!你们禀报吕安抚,请他严守城关,不论有何变故,总之不可开城,以防敌军偷袭。”这几句话说得神威凛然,要叫忽必烈等人知道,即令自己有何不测,襄阳城决不降敌。
武氏兄弟见郭靖和方志兴亲自涉险相救,又是感激,又是自悔,当下不敢多言,拜别两人,自行回城。方志兴见他们顺利离去,也是心中稍安,至少今日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待会儿争斗起来,也不用多有顾忌。不过忽必烈气度如此恢宏,也让方志兴对他更看重了几分。
忽必烈笑道:“两位少年英雄前来行刺小侄,郭叔父谅必不知。”郭靖点头道:“我事先未及知悉,小儿辈不知天高地厚,胡闹得紧。”忽必烈道:“是啊,想我与郭叔父相交三世,郭叔父念及故人之情,必不出此。”郭靖正色道:“那却不然,公义当前,私交为轻。昔日拖雷安答领军来攻青州,我曾起意行刺义兄,以退敌军,适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军退,这才全了我金兰之义。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友朋?”他为人质朴,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就连当年想要行刺拖雷之事,也是毫不隐瞒。
这几句话侃侃而谈,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等人均是相顾变色。忽必烈却全无愠色,含笑道:“既然如此,郭叔父何以又说两位少年英雄胡闹?”郭靖道:“想他二人学艺未成,不自量力,贸然行刺,岂能成功?他二人失陷不打紧,却教你多了一层防备之心,后人再来行刺,便更加不易了。”他进帐查探了一会儿,眼见忽必烈离自己等人一直相距甚远,左右还有不少卫士,动起手来,还有金轮法王等人阻挡,自然明白不是下手时机,以此提醒方志兴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