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丫头似乎对哥们讲的这个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催促着我往下讲。
“后来那汉子飞奔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和老婆刚滚完床单上山的另一个汉子,后者拦都拦不住他,只听见那逃命一般的汉子惊狂喊叫,让他赶紧一起跑路。”
“滚床单?什么叫滚床单?”
“呃……这个滚床单嘛,放在你们那个时候,怕是叫‘房事’?”,哥们也是服了,这丫头怎么净抠这些敏感的字眼。
“呸,下流!”
我一听不乐意了,是你要我解释给你听的,怎么反倒还来骂人呐?
“下流个屁,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别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人。”
她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有色眼镜,但她一定知道哥们这些话绝对是在怼她。
“呀~你个死童男还装起大师来教育起姑奶奶来了?脑门又痒了是吧?”
“切,痒了我挠挠不就行了。”
每次一跟她拌嘴,哥们脑门最后都免不了要受皮肉之灾,得,哥们忍了。
俩汉子一前一后跑下山,到了山脚下才敢说起话来。
只是挖出孩童手臂的那个汉子早已经被先前那恐惧的一幕和剧烈地奔跑弄得脸色蜡黄,根本只顾得上喘粗气,都没办法把事情经过好好讲清楚。
迟来的那个汉子只是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有鬼、见鬼,断手”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就只见带他逃跑那汉子对着他们下山的方向惊惧的大喊一声,似乎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夺路狂奔而去。
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啥也没看到,疑惑的同时却也在心里有了些不自在的感觉。这大晚上的,自己兄弟那种逃命一般的举动,让他这个一米八几的糙汉子也不禁有点发毛,开始想念起先前与自己女人在被窝里的种种热烈来,心头一热,便换了心思回家去了。
于是,这连夜开荒的计划便搁置下来,直到第二天早上,生产队开始出工的时候,两个汉子又才聚在一起,才把夜里那档子事说开了。
这件怪事一开始并没有传开,那俩人也没有再偷偷去过娃娃坟,本以为一切就会这么过去,直到第二天夜里,有人看到遇到怪事的那汉子家里彻夜灯火通明,透过窗纸还看到一道似人的影子悬空晃悠着……
“你猜后面咋了?”
我本想吊一吊鬼丫头的胃口,要知道,哥们这口才虽然不咋地,但讲起这些故事来,那还是能把这气氛造得足足的!谁知道这丫头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通常来讲,招惹了邪祟的下场,最后都只有死,充其量,也就是死的惨烈程度不同罢了。”
我咂咂舌,“那汉子被发现时,早已经断气了,只是死状诡异,他是上吊死的,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左小臂被人砍掉,尸体下方还扔着一把锄口带血的锄头,而整个屋子却不见他那截小臂。当然,以当时的刑侦条件,破案难度极大,现场没有任何犯人留下的线索,这件案子也就成为了悬案。”
这件事一度被认为是灵异事件,再加上另一个和死者熟识的汉子口中听到的关于死者遇到的诡事,娃娃坟自此就逐渐被渲染成了恶岭凶地。
当然,当时开垦娃娃坟荒山的时候,发生的怪事邪事不止这一件,却是以这一件最为出名,而开垦进度也一直被各种离奇的事件限制在了山腰的位置。村民们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动手挖上一锄头山腰那颗老松树以上的土地,绝对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怪事缠身,有人甚至不信邪的在正当午去挖地,刚挖了不到几分钟,便把自己整个脚掌削掉了……
但说来也怪,娃娃坟山腰那颗松树就像是一条分界线,提醒着村民们不要轻易越界,但后来也有人做过各种尝试,只要不翻动土地,在上面做做其他事还是可以的。
但被各种诡异事件洗脑的村民,眼见了多少血淋淋的教训,又哪里还会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去打这座小山包的心思。于是,后来大家干脆把山腰以下的土地也还了回去,种了些树木杂草之类的,又把娃娃坟变成了最初的荒山,只不过,这荒山自那时候开始,不知是谁提的主意,竟然变成了村里集中安葬夭折孩童的地方,成了名副其实的“娃娃坟”。
王支书家的阿瓜,就是被胡丰活埋在了这里,算算距离,也符合鬼丫头说的“距离生父生活圈范围十五里之内”的说法。
你们估计要问了,埋葬死者一般都不会在山脚那些位置,尤其是在我们这些丧葬习俗相对比较繁杂的乡下,墓葬都是选在在山、岭、丘这些有一定地理高度的地点,一般不会有人会把墓建在低洼或是山脚这些地方。
但孩童始终是区别于成年人的,在登星村,甚至中国更多的其他偏远山区,丧葬不止区分着小孩和成人,甚至还区分性别。
登星村,孩子夭折或是未成年时死掉,是不被允许装棺下葬的,也就是说,成年前死掉的人,是无法按照正常的习俗那般封棺下葬,甚至都不会有人给他们做棺材(尽管现在已经在大力提倡移风易俗,丧葬合理化、简单化,在大力提倡火葬,但入土为安这个根深蒂固的思想种子,不管在哪一代人心中,都无法被消除)。
那这些大孩子、小孩子最终的归宿,就只有娃娃坟了。
登星村管那些成年前就因意外或因病死掉的孩子,叫做“死伢子”,而死伢子,是村民们最避讳的。
你们看到电视剧里,那些人死掉后拿个草席一裹就给扔到荒郊野外的剧情,现实中也有,有的甚至连草席子都没有。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得很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