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剧烈的模糊起来。
易潇努力睁大双眼,将莲花台上引剑自刎的红衣女子深深烙刻在株莲相之中,而在最后空间的波动之中,那一袭红衣儿缓缓转身。
她露出了半面红纱。
一声轻叹。
小殿下目光最后触及,是那个穿越了百年的女子哀怨目光,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叹声音之中,伸出双指拨动覆面红纱。
只可惜牡丹园里除了那一席青帷莲花台,便再无二人。
空空如也。
雪白玉颈上的那一道猩红血口纵横蔓延开来,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散开,比红衣更红,那一袭红衣儿眼神涣散,缓缓伏倒。
她喉咙里嗬嗬有音,却无法出声。
哑戏已经落幕。
台上的戏子,与台下的观众,终究缘锵一面。
而这一出哑戏落幕之后,青帷莲花台上的席幕被风吹起。
牡丹园的木门再度被人推开。
宽松皇袍的中年男人面色平淡推开木门,咿咿呀呀声音之中,他牵着紫衣女子就这么走入距离莲花台一里地的牡丹红亭。
曹之轩望向身边的紫衣女子,轻声道:“你说要看戏,喏,这里有一出戏。”
凤仙宫主人轻轻蹙眉,望着这一台自己早已经耳熟能详的青帷莲花戏台,微嗔道:“还是哑戏?”
曹之轩轻轻笑了笑,摇头道:“这出‘凤惜命’已经落幕了,接下来呢,是玄上宇从北原归来,说要为洛阳献上的一幕戏。”
凤仙宫主人闻言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淡淡道:“既然门外还有客人,不如喊他一起来看?”
曹之轩微笑道:“若是跟这里的戏相比,他应当是更愿意与门外的人独自见上一见的。”
黎凤仙面色不变,想到站在门外的那袭大黑袍,神情复杂道:“玄上宇呢?”
“玄?”曹之轩微微摇了摇,拍了拍身边紫衣女子的肩膀,示意一起坐下,而后笑道:“他一直便是这个性子,你是知道的,玄的行踪向来缥缈难测,无须你去操心,如今呢,安安稳稳坐在这里,朕陪你将这一出戏看完。”
凤仙宫主人揉了揉眉心,心底千般百般不乐意,终究没有浮现于面上,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将心头不祥预感压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莲花台的红衣儿俯身情景已经渐渐羽化,最终化为一团光雨。
青帷重新拉拢合上,再缓缓展开。
新戏。
......
......
洛阳城头。
八道身影在前。
一袭盛红唐装的男人尤其在前方,他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之上半睡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缓缓睁眼。
“苏家好大的魄力,风雨雷电一位都没有来?”唐家老爷子没有回首环顾,而是淡淡问向身边并肩而立的瘦削身影。
苏家家主不动声色,笑道:“让老爷子笑话了,苏家......今年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轮椅之上的唐老爷子又阖上睡意朦胧的双眼,淡淡道:“那位苏家少家主没有来。难不成苏家也和我唐家一样,有不懂事的娃娃总要闹着要离家出走?”
苏家家主笑了笑。
他没有带来那位未来要继承苏家家主之位的大少爷。
反而是身后苏家众人依次列开,俱是对最前方的女子身影投以敬畏复杂的目光。
苏家千金苏鲟。
诸人噤若寒蝉。
苏家家主笑着答了一句:“苏扶这个不肖子的确是已经离家出走了,但苏家少家主今天却是来了洛阳。”
面色平静的苏鲟没有说话,但她此刻站在苏家诸人之前的位置,已然说明了一切。
苏家少家主易位。
居然到了一个女子头上?
“果然是大世啊。”唐老爷子浑浊的双眼轻轻开阖,略有感慨道:“这么多年来,能让世人信服的八大家女执掌者,无论是上三家还是其他诸家,也只出了那一位而已。”
盛红色唐装的钟玉圣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悲。
在场所有人都对那位唐老爷子言语之中提到的女子心知肚明。
苏家家主轻声问道:“钟兄,老佛爷身体如何?”
钟家男人淡然道:“年龄大了,所以身体有恙,视力略微不佳。”
八大家齐聚洛阳城头。
这是一副极难得见的画面。
而历往的十六年来,即便是八大家齐聚在洛阳,也从未有过如此隆重的场面。
八位家主齐至洛阳。
北唐门的权力一直被老爷子握紧在手中,即便是家主的虚名,也不曾留给自己膝下诸多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