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仙岛露出了小半区域,仙气氤氲,一片太平,称得上是人间仙境,可谁能想到,隔着一层禁制的的大半土壤,则是戾气横生的魔道修罗场,一座座山头,是远古魔道修行者修行之处。
就拿西妖所说的这座山头,就有过大宗师境界的魔道巨擘修行的痕迹。
整座荒域,就有近十座的大宗师境界山头。
再小点的,就是宗师境界的魔头所修行的山头,远古年间,居然有将近超过半百的宗师境界魔头。
这是何等骇人的一幕?
即便是始符大世,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大修行者。
只是一座座枯山,有些山上,一具具枯骨,不像是战死,甚至没有一丝骨骼崩碎的痕迹,而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磨去了生命。
小殿下缓缓闭上眼。
他想到了当年在大光明山山上看到的那前半副《衍陆残卷》。
脑海里青莲摇晃,传出了这样一副景象。
......
......
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这个世界很庞大。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坐拥着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乃至仙气,万法争鸣,佛道儒的大修行者登天入海,搬山猎日,几乎无所不能。
而在某一天的某一刻,整个世界的灵气开始溃散。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整块大陆被击碎,最核心的区域被击坠,击沉,不断下坠,最终沉入海底。
即便是最强大的大修行者,也无法抵抗这种劫难。
没了仙气,灵气,这些修行者不能享受之前一般的修行。
初代的始祖死后,第二代的修行者开始走下坡路。
而有些飘离在外的浮土岛屿只能随波逐流,被永久的锁死,不能回归大陆本体。
一代代的修行者,传承下来的功法,因为灵气的逐渐溃散,而不能重回巅峰。
即便偶有井喷,某个年代的灵气变得丰富起来,也不足以重新回到最初的巅峰之势。
于是这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修行者,那些能够张弓猎日的,能够一剑开山的,能够一口吞海的,便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变成了神话。
变成了不可言的传说。
而某座游离在外的岛屿,是远古年间魔道修行者聚居的岛屿,很不凑巧的被那场劫难锁在海外,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在岛内修行的魔道修行者,再没有了血气可以吸噬,只能缓缓老死,被岁月抹杀。
即便是最强大的那位修行者,在时间面前,也终究不过是一抔黄土。
经过了无数年,这座岛屿重新漂回了大陆附近,被海流系紧。
也许再经过无数年,这座岛屿还会慢慢漂走。
这样一座魔道修行者已经死完的岛屿,饱含着当年远古年间留下的灵气。
因为远古年间......那些修魔者,不需要这些灵气。
这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这些生性残暴的魔头,在最高那座山头修行者的威震之下,隐下了彼此之间相互残杀的念头,将所有的资源都让给了那位至高修行者,期望着那位能够破开新的境界,解开这道无解的困局。
只可惜岁月推进,沧海变动。
那位至高的魔道修行者突破失败。
这样的一出悲剧,结局便已经注定。
人死如灰,连当年远古年间的法宝,物事,都不再留下。
唯独留下了几乎一碰就碎的骨骼。
证明他们曾经活过。
荒域,荒凉之域。
千年百年,不算荒凉。
连年代都久远到无法去计量,真正的沧海变作桑田。
这才算的上荒凉。
小殿下在圣岛修行,知晓衍陆残卷有两份,一份在大光明宫,一份在大黑暗宫,他只观摩了前半卷。
一年来他走遍了大黑暗宫每一处角落,都未曾看到后半卷衍陆残卷。
山主大人对他说,若是有朝一日晋入妖孽,或是成就宗师,便只需要等待机缘。
机缘到了,便可目睹整副《衍陆残卷》。
此刻小殿下半跪在地,一只手触摸这座山头。
株莲相里看到的后半卷恢弘残卷,缓缓收敛。
易潇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有血雨落在道坛之上,噼里啪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砸下之后如有弹性,立马高高跃起。
一声拉得抑扬顿挫的惨笑带着十分诡魅缓缓拉锯而起。
道坛之上缓缓凝聚一道身影,那人高高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姿态倨傲,身躯逐渐由飞速蹦跶的血珠倒流凝聚而成。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王座的扶手,虚幻面容模糊不清的开阖嘴唇,似笑非笑,面孔渗血,极为吓人。
“可曾见,天帝射麒蠡,明月出关峡,一苇渡淇江?”
“可曾想,举霞飞天界,沧海变桑田,一剑斩帝王?”
“沧海变桑田!”
这是......浮沧歌?
声音戛然而止。
一直端坐王座之上唱诵歌谣的魔头,此刻猛然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了山头上一具具鲜活而脆弱的人类修行者,张嘴惨笑道:“沧海变桑田,沧海变桑田......后卿,我恨呐!”
最后三字咆哮出口,刹那山头震颤,血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