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走了,看着有点沉默的师鉴,躺在炕上的奶奶轻柔的搂着他的同时,一边依旧是如一直以来的那样轻轻的拍着他。似是在哄他、似是在安慰他!可这安慰,又是在安慰什么呢?不过,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全是轻松、全是释然的欣慰,毫无一丝丝的牵强。
还是如同以往那样,祖孙俩好似是亲昵的根本就分不了!那孙子还是如以往那般的乖巧、那奶奶依旧是如以前那般的温柔,搂着孙子的她还在那里如以往那般的在和怀里的心肝儿轻柔絮语。
爷爷返身回来了,他正扭头在一边重新分配这次师傅带来的药。这时,好像是被奶奶给哄得重新恢复过来的师鉴,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像是有点振奋的抬起头来对着爷爷奶奶道:“爷爷,这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可口的菜,老是酸白菜、老是土豆的吃得我都腻死了!不如……不如……爷爷杀一只**。”
这话,终于还是从师鉴的嘴里,道出来了!这话,原本的他是应该早就说出来的,可他就是不忍心、就是舍不得:他总寄希望于自己的师傅,能让奶奶的病情好转过来,如此一来就能免了用杀鸡的方式、以补奶奶的身体。
奶奶的病,一直以来就是师鉴心里最大最大的沉重,可那些鸡也是他的心头肉啊!其实他一直以来就纠结于是不是杀一只鸡给奶奶补身子,其实望着那鸡之时他的脑中更多是在挣扎:不过,最终都被他把希望,放到了师傅的身上。
他总想着再拖一拖时间、再等一等!一是再等等、那些鸡会更肥;二是,兴许再等等、奶奶的病忽而好转了呢;三是,他想让自己更迟一些的承受失去鸡的心痛。那鸡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听话、那么的和他亲……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此时,终于是道出要杀鸡的师鉴,为了说服自己、为了给自己更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了让自己的心里能更好过一点!在爷爷奶奶听到他的话,而疑惑的望向他时,他接着满脸不乐意的道:
那些鸡越大越不听话,不让它们去菜地里、它们偏去!
不让它们乱飞、它们偏不听的经常飞到外边去!
不让它们去啄人、它们就是不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而且,不会下蛋、还整天吃那么多!
吃得多、拉的多,搞得满院子里都是鸡屎、搞得一进咱们小院就闻到一股鸡屎味!
……
此时在师鉴的嘴里,真是道不尽的那鸡的坏处!而且随着他的话,他的情绪也渐渐的被带动了起来,就好似是因为种种坏处而让他非常的生气一般:气得……说话当中的他眼中,都出现了朦胧的水汽。
在这个家里,师鉴就是一个小皇帝!也就是说,不管大臣是个什么态度和意见,事情的最终只会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执行:所以,在师鉴于屋里乖乖的陪着奶奶当中,爷爷还是无奈的把一只鸡提到河边的给杀了。
之所以不在自家院里宰杀,是不想让师鉴看见这一幕!他们也知道师鉴的心里,其实是非常难受的。可没办法,奶奶拿师鉴没办法、爷爷没办法,师鉴又有什么办法?他也只是希望奶奶的身子能好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况且,那鸡,总是要走这一步的!他不想得来更多更大的后悔。
一只鸡,最终被炖了一小锅。可炕桌上加了一道鸡汤的时候,好长时间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这一段饭,却是有史以来最是安静、最是沉默、最是让人心里憋屈的一餐!兴许,师鉴的心里,正默默的留着泪。
师鉴的泪,是和着那入口的鸡汤,而一道儿下肚的!因为饭桌之上的情形让他知道,若他不吃、那么爷爷奶奶也不会吃。所以,他是品出了那鸡汤的鲜美,可又根本就不是那个味!滋味如何,他是真的分不清楚,只知道心头似乎总是沉沉的压着什么。
师鉴吃了、然而也可以说根本没吃,他也仅是品尝了一下而已!爷爷奶奶劝慰他、尽让他、可也不逼他,奈何师鉴巧舌如簧:他说鸡汤的油性太大、他不喜欢,说大冬天的又坏不了、鸡汤应该给奶奶吃,说他将来是修道的、不应该多接触这些东西,说……
奶奶的病越来越重了,基本不能下炕的她,睡着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多。爷爷现在依旧是在整日的忙!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好似需要他整理整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忙得他整天的根本就静不下来。
师鉴,整日的还是喜欢和那几只鸡腻在一起!要么是给人家理一理羽毛、要不就是给人家挠一挠痒痒,要么就是把人家抱在怀里的和人家亲,要不然就是把人家放到窗台上继而主动凑上脸去的蹭一蹭人家、或是亲一亲。少了一只的那鸡,依旧是那么的呆、那么的……
兴许是气候的原因吧?奶奶的病情恶化的极为迅速!即使是所服中药当中,加了一份名叫‘鸡汤’的药,可其病情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好转、反而是愈发沉重的真正卧床不起了。
时值腊月,正值一年当中最是寒冷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其实也是百姓嘴里最是不好的时候——因为也可能为最是伤情的时候!
黎明之前,总有那一短暂的最是黑暗的时候;而新年到来之前,越是靠近年根儿、越是阴曹收人的时候!这种情况,恰恰就出现在了奶奶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那灶神上天、把师鉴家里的事情禀告了上去——总之是奶奶无论如何都没有熬过这个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