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带给他的那些医书上不是说了吗?有时候人是会假死的!若此时的奶奶也不过就是睡过去了,若是她醒了、却是没见到他这个她最是宠溺的宝贝孙孙,那她会有多么的急?
他不想让奶奶急、他想等着奶奶醒来,他还要听奶奶给他讲故事、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奶奶说!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此时的家里,其实很闹的!那些和尚与道士在一波波的吹吹打打,那些来帮忙的人哄哄然总是没有个停顿,然而在师鉴这里他的眼里只有奶奶、他的世界里也只有奶奶的身影——都是曾经。
可是,就是有人想破灭了他的世界、就是有人想剥夺了他之世界中的一切!为此,他真的是疯了、为此他是真的发狂了,为此他伤心欲绝。
好不容易有了奶奶、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梦想,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他想守住以往、他要留住曾经、他欲呆在那个有奶奶的世界期盼着将来。他奢望……能再多看奶奶一眼……然而得来的全是昏暗。
三日之期已过,这一日是奶奶下葬的日子,不过在此之前也是先封棺的日子!这三天里,师鉴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慰,最终还是没办法的爷爷拿奶奶说事、这才让师鉴吃了些东西;不过这三天里死死守在奶奶身边的师鉴,是真的没睡。
时候不等人,要封棺了,可师鉴却是根本就不让人碰那棺木!说是怕惊扰到了奶奶、说是干扰到了他等奶奶睡好的醒来:为此,他不光是满脸怒气的跟人急,还蛮横的推搡人家、不让任何人靠近。
然而当知道是人家要干什么之后,他是真的暴怒了!犹如疯子一般,他竟然出手对人家那些工匠拳打脚踢:他可是练武的,虽然还小、可武力也不容小觑;好在是此际的他毫无章法,发现事情不妙之后,他被他的师傅给强行控制住了。
兴许是不想让师鉴看那最后一幕、兴许是不想让疯狂挣扎的师鉴干扰到大家,所以扛着师鉴的师傅直接把师鉴给扛了出去。可是,就在那‘当当当’的声音当中,师鉴那疯狂呐喊、及歇斯底里的呼唤!愣是掩盖住了那斧头的声音,直接冲进屋里、直接冲进那棺木当中,直接塞满屋的同时、更是直接刺进了现场所有人的心。
那声音在屋里、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经久不绝,那种悲意盘缠在众人心头的同时,总是在播撒绵绵不绝的酸。高亢、尖利的声音,响在小院、却是充向全城,歇斯底里的疯狂之意似乎是直欲冲破最终的封锁、而直达九天与地府!只为,让奶奶听到后,赶紧醒来。
师鉴哭了、嚎啕大哭,现场很多的人也哭了,连那天!似乎也哭了——就在安葬了奶奶的第二天,一场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那雪花是上天的垂泪,可是那一片片的悠扬、又似乎是仙女散花,是上天对于一位登上九重天之人的欢庆、是出于对师鉴的一种安慰。
都说是一场好雪,都说是瑞雪兆丰年!都说,这是一种上天垂怜的吉兆。一场大雪,满目大地皆被覆盖之下,似乎是这而今越来越乱的时局,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而直接出手的平覆了一切。
也确实是一场好雪,也确像上天对于他的暗示,覆盖了一切的同时也为奶奶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新被——似是能为奶奶增添那么几分的暖。可师鉴,为什么总感到一种寒?都说奶奶应该是含笑的!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因这笑,而笑起来?
上天想平复一切,可真能一切都平复了吗?又有谁能抚平了师鉴的心?他只感觉到一种寂冷与清寒,满目、他也只见那象征着悲凉的白,凄惶惶、漫空里飘荡,又是谁心里的呜咽在悠扬。
奶奶不在了,虽然此际的家里还是有三人,但曾经总是人最多的那个屋里却是最空的地方。
下雪了!师傅说大雪封山了,故而他要在师鉴家住几天。可能这原本只是他的借口、他其实是想呆在师鉴的身边好好的安慰一下他,奈何师鉴把他给闲置了。
或许也是因为师傅在的缘故,那爷爷此时也是在忙着!在木工房当中,他正忙着给奶奶做个牌位。也不知是那所选木材太不堪大用、还是爷爷的要求太过于高,反正一块块的木料进到爷爷的手里被鼓捣一通后,总是难堪重用的被扔到了废料堆:所以,爷爷一直是在那里埋头忙碌着。他还想趁师鉴师傅在、而让人家帮忙写字呢,可是……
事情过后的家里及院里,已经被收拾过了,但却是没被人扫过。是因为奶奶刚刚离家、而不能动用扫帚吗?师鉴不知道!反正家里的三个人,师傅是不会去扫的、爷爷正忙得不可开交呢,而他……
他,似乎是正等着有人来催着他赶快展现他的勤快、他的乖,而动手清理一下院里满地的雪。可那个记忆当中、每当这时总会传出来的亲切声音,总是没有出现!所以,他好像是一直蹲在那里、就凑近那地上的雪、就让那地上的雪着急,就在等着……
下雪了,院子里白茫茫的,就如他身上的那孝衣!整个家里都戴孝的现在,似乎连老天都在帮衬着:只是,凭空增添了无数的悲凉,而无法分担这个家里的那种哀伤。
冷吗?或许冷,然而又或许他就是要让自己冷,以便让人家那谁忍不住心疼的惊慌;又或许也不冷,因为他的怀里还搂着那宛如一个小火炉的鸡!他死死的搂着人家,还不断的用脸蹭一蹭人家,总是从人家身上汲取温度的他、能说不冷吗?
下雪了,满地一层厚厚白雪的情况下,那鸡可能也是在等着师鉴赶紧去清理!又有可能是,从未体味过小黑屋的它们,先前被一连关了三天之后、有点被吓到了。而今放出来了,可它们却是死死的赖在师鉴的脚边,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干——似是在跟师鉴抱怨、似是也在安慰那师鉴。
屋里暖和,但师鉴不敢回屋,因为那屋里少了个人、呆在屋里总会让他想起那个带给他无限温暖的身影!呆在屋里,总让他看到那个而今空了的位置,而总是会下意识的以为一直都在那里好好的身影是不是出去干什么了、而心理产生一种焦虑的急。——
呆在屋里,最终只会是让他望着眼中空空的屋,而不自然的流泪,想起……奶奶!奶奶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又什么时候回来?……他脑中总是本能的会出现这一问题……他想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