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自己的大名,是为了证明自己已是一个成年人,其中定有一些显摆兼炫耀的意思。而同样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回答之后的师鉴,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上那只有成人才能梳的发髻。
此情当中的他,也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可实际上他的问题大得有点不可饶恕、甚至是有点该遭人唾弃的意思!当然,这只是一种巧合、是真的凑巧了,也只是专门的针对于当前的这位女孩而已。
那女孩报上来的名字叫‘何柔’,其中有一种‘为何而柔’的意思存在。可师鉴报上来的名字是‘谓我(为我)’!他这是什么意思?占人家的便宜?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种便宜能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师鉴这是对于人家女孩子的一种亵渎,是要遭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因为这只有那些登徒子才会这么干,这是一种对于人家名节的严重损害——人家要是不第一时间怒了、那才怪了呢!
因为人家终于是开口了、因为自己能报大名了、因为好不容易能彰显自己是一个成年人了!故而有点小雀跃的师鉴,根本就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在他抚摸自己头顶发髻当中、忽而感觉好冷的情况下,他还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并表现出一脸迷惑的样子。
好在!虽然师鉴是莫名其妙的,但基于礼数、他随之的回答,无意中也解释清楚了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莫名而来的迟疑当中,眼扫整个洞内情况的他,嘴里说道:“我的名是‘师鉴’、字‘谓我’,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你也可以叫我‘黄谓我’,因为我爷爷姓‘黄’。”
也就是在师鉴说话当中,忽而应他的话、他肚子又开始高昂的附和,那声音响得还真就如是远方的滚滚雷声。而师鉴赶紧应着身上的冷,而裹紧自己衣物的同时,更是发力、用于镇压那让他丢人的肚子!
不能说是师鉴完整的报上自己姓名之后,这就解释清楚了一切的让人家对方原谅他了!但人家最终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恐怕还是因为他那忽而传出来的不声音,因为其产生的根源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也不知那女孩是不是因为自身心理所产生的愧疚:洞里的温度无形间恢复正常之时,她那低下的头、还真有一种把脸给藏起来的意味。洞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静悄悄,也只有外边的雨声在洞内回荡,偶尔也会伴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雷声。
可实情是此际的师鉴,正试图搜寻到闪电!以便能在灵光一闪当中,找到一个更好的话题。他有点耐不住了,既是因为饥饿、也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沉寂不下来了,同样是因为他不想让那女孩再这般的消沉或死气沉沉下去。
也就是在师鉴脑中千思百转的绞尽脑汁之时,忽而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光!不过这光可不是什么闪电,与闪电决然不同的是,这过程中他是先耳朵听到了声音、其后这才眼见的。
其真实情形有点像是从地狱里悠而传来的声音,总让人在诧然间有一点阴森森的感觉;然而,听到耳中、纵然是还没完全的印入脑中,可其已然是紧紧的绑缚住了自己的心、甚至是思想及灵魂!
那种牵引着人的意识,总似是欲带人去什么云际缥缈处的错觉非常的清晰,让人有一种飘飘若仙之感的同时、也让人打由心底深处的生出一种渴望之情:只因为,应光而先听到的那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且也是最希望听到的。
分不清到底是鬼音、还是仙乐遗漏到了凡间,轻轻地、脆脆的、又带着明显飘忽及飘渺的,听在耳际却宛如直接响在心尖或灵魂深处的,刹然拉扯着人的意识悠悠荡荡的飘向云天之时,又让人的一切感觉感应系统凝缩成一条线、进而去留意和发觉那如九幽之泉所起的滴水声:感觉自己已是粉身、亦如空空的师鉴,耳朵死命的扯着那一线之音,而目光空空的四外搜寻、却最后遗落到了那洞里最是黑暗的边角处。
那个窝在那里的女孩好像是已经吃完了,也许是人家已经吃完、已不属‘食不言’之范畴,故而人家这才开口说话的。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即使是说话、也是低着头,依旧是满头披散的黑发遮盖容颜的同时,更恨不得把脸真的埋进膝间。
只听其开口忽而说道:“我知道那伙人……”“什么?”纯粹的应激反应,师鉴打扰了人家。人家根本就没理会他这不礼貌,继而接着又道:“那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或是护卫镖客,他们全是人口贩子。”
似是想更清楚的听到人家的话,这时那师鉴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方向;可能他原本是还想更靠近人家一些的,可最终也只是侧对了。这一回他表现的很懂礼数,望着人家、竖起耳朵的他,在静等人家接着的话。
从始至终、那女孩根本就不为任何所动,她又道:“他们的身份底细很强大,一般的地方官府根本就惹不起,而且他们的武力也是非常非常厉害的!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一般的土匪路霸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有,他们这么些年一直在干这种贩卖人口的事,之所以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那是因为其实有好多好多真正的大土匪都和他们认识、相互都有交往。”
那女孩说的这些,其实更多是让师鉴明白那伙人不能惹;同样的也在提醒师鉴若是和人家交手,师鉴丧命的可能基本就是确定的。这应该是出于那女孩的‘一饼之恩’的回报,可对于师鉴来说,而今的他都成年了、都是一个能在战场上博功名的人了!他会害怕、他能听进去?
再者说了,初生牛犊岂怕虎?当年从他手下出来的鸡都敢孤身斗蛇,他还有什么不敢斗的?若是此时的他,真知道人家这女孩是提醒他对方太厉害的话,他恐怕第一个反应就是挺起胸膛的同时、拍一拍屁股底下坐着的枪,而后慨然道:吾之枪,不利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