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骡子一个踉跄,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顿时爆起一蓬飞灰,紧接着,他就像踩在了电门上似的,突然浑身抽搐,连扶着他的吴刚都被狠狠震翻在地!
我心下骇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拉他!
可刚碰到他,掌心便滋啦一声,如同抓在烧红的烙铁上,烫得我不得不撒手。
咋回事,莫非是黄大年在搞鬼?
转头看去,却见黄大年也面露诧异。
此时吴刚挣扎起来,还想伸手,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等等!”
吴刚诧异的看我,我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顾兄弟死活,而是这情形,看着有点眼熟!
果不其然,铁骡子脸色发黑,面皮松垮,口唇流涎,一边哆嗦,一边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紧接着,我眼睁睁的看到,一股黑气从他脚下卷起,打着旋窜上了身,好似活物一样从他的七窍钻了进去!
“老仙上身?”
我不由呆住,黄大年也错愕当场。
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一股冷风呼啦一下子钻进屋里,刮得人喘不上气来,风头里,噼里啪啦一阵骨节爆响,铁骡子原本壮硕的身子,竟变得弯腰驼背的佝偻起来。
“老虎逼,你特么作大死呐,咳咳…俺老李家堂口的弟马,你也敢动!”
一个尖利而苍老的女声,从铁骡子口中传出,连喘带咳嗽的,听着都难受。
可就是这么个动静,却听得黄大年脸色大变。
“老妹子…你咋来了?”
刚刚还猛恶犹如活夜叉一般的黄大年,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起了变脸,那一脸奴才相的笑容,看得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俺咋来了…俺特么要是再不来,老李家仙堂还不得让你给灭了门?”
“那哪能呢,看你说的…我就是吓唬吓唬这小兔崽子……”
铁骡子身上那位,一歪嘴儿,呸的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说的可轻巧,你就是看俺们这几年太消停,觉得俺们成了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咕了吧?”
黄大年干笑不已,连连摆手。
那位却不理它,一拧腰,便到了我身前,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土,笑道:“孩儿啊,别怕,姥姥给你做主,你瞅着,看姥姥怎么拾掇它!”
我脸皮不自然的抽了抽,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您老是……”
老太太嘿嘿一笑:“你这死孩子,天天给姥姥上香,到头来连姥姥都不认得?你家堂单上,第三个供的是谁,还记得不?”
“你是…郝…姥姥?”我愕然失声,差点脱口叫出郝老歪的名号。
尽管我已经猜到了一点,可闻言还是惊骇不已,要知道,郝老歪可是早年间出了名的大祸害,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它的名号,那叫一个凶名赫赫、劣迹斑斑……
呃,不是我对自家老仙不恭敬,着实是它上堂口之前闹腾得太凶,那时候大人吓唬哭闹的小孩都拿它说事儿,你们就说它多出名吧!
“哎,乖孙儿,甭急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姥姥先跟这老虎逼说道说道。”
它转身再看向黄大年的时候,气势可就不一样了,倒不是有多强横,而是带上了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劲儿!
它大摇大摆的踱了过去,一根儿指头戳在黄大年脑门上:“老虎逼,出息了啊,都学会熊人了,还专捡俺家孩子熊,了不起啊,了不起!”
黄大年此时就像换了个人,任凭郝姥姥怎么戳,他都不敢躲一下,苦着个脸不住赔笑:“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就是跟他闹着玩儿,你们咋还当真了呢。”
“放屁,闹着玩你下死手?老郝家子孙兴旺是不假,可也由不得你这么糟尽!”
说着,郝姥姥一抖手,把烧得囫囵半片的皮筒子抓在手里,拎到黄大年眼前晃了晃:“这可是八条小命,你特么说祸害,就都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