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嗯?什么人?”
“有人上来了。”薛晏说着,警觉地往后看去。
君怀琅心里有些惊讶,是谁寻来了吗?这会儿焰火还没停,大家都在看呢,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找自己?
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恰在这时,焰火暂时停了。
他看到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跑到他面前,福身道:“世子殿下,奴婢总算是找到您了!”
君怀琅问道:“什么事?”
小宫女道:“回殿下,是国公夫人让奴婢来寻您的。君小姐方才见您不在,便急着要找呢,国公爷也说有话要跟您谈。奴婢刚在永乐殿寻不到,看这边楼上有两个人,就想是殿下在这儿。”
君怀琅闻言,回头看向薛晏。
他原想着叫上薛晏一起,可他父亲有话同他说,就不适合再叫薛晏同去了。
就在这时,那歇过一阵的烟花又开始放了。漫天夜幕,顿时又染上了炸开的花火。
也将那小宫女隐在暗处的面容照亮了一瞬。
君怀琅便回过头对薛晏道:“那我先回去一趟,五殿下,等您看完了烟花,原路回去便可。”
薛晏顿了顿,看了那宫女一眼,点头道:“好。”
君怀琅有些抱歉地说了句失陪,转身跟着宫女下了楼。
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偏僻,底下灯火也稀薄。待出了角楼,看了半天焰火的君怀琅就觉眼前一暗,有些适应不了这昏暗的光亮。
而前头引路的宫女脚步却快,遥遥地走在他前头,让君怀琅不得不走快了追上她。
“这位姐姐,我父亲可有说,找我是要谈什么事?”君怀琅问道。
那宫女脚步顿了顿,低头说道:“奴婢也不知,殿下等见到了国公爷,再问问吧。”
君怀琅点了点头。
从他们这儿回永乐殿,距离不算短,故而君怀琅要提前带着薛晏出来。
不过这条路他走得很熟悉了。他跟在宫女身后走了一阵,到了个岔路口,他却见那宫女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位姐姐,你走错了吧?”君怀琅连忙喊住了她。“那边远一些。”
那宫女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却并不往回走。
“殿下,方才那条路走不了了。”她说。“奴婢刚路过,见两个太监将抬回宫去的爆竹弄撒了,还险些走了火,此时一地硝药,正在收拾呢。”
君怀琅正迟疑着,就听那宫女催促道:“殿下,可莫让国公爷等急了。”
君怀琅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教她一催,只好加快了脚步,跟着这宫女往前走了。
这条路是挨着太液池的。长安冬日虽冷,但太液池是活水,只有面上结了一层极薄的浮冰,走在池边,能感觉到水中的寒意往上涌。
寒气透过君怀琅的披风,直往他体内侵,让他觉得脊骨有些发冷,心下莫名有点没底。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
他不由得在心下默默复盘了一遍,方才这个宫女说的那些话。可想来想去,却也没什么错漏。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君怀琅便问道。“不是姑母那里的吧,我看你面生得很。”
那宫女像是没听见。
君怀琅便跟了两步上去,又问了一遍。
那宫女这才说:“回世子殿下,奴婢是在永乐殿伺候的。”
君怀琅应了一声。
但紧跟着,他就回味到,这宫女的语气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慌乱。
“永乐殿伺候的?”君怀琅皱眉,停下了脚步。“永乐殿平日里伺候的,都是管扫洒的宫人,你如何能替国公传话?究竟是哪个宫里的,不要诓骗我。”
那宫女回过身,遥遥看了他一眼。
此处一片黑暗,君怀琅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他心下莫名有些慌乱,后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这宫女不大对劲,但总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太巧了些,她怎么寻得到那么远的楼阁找到自己,又为何唯独她一人来,原本走的那条路,恰好又走不得了?
况且,令欢向来乖巧,平日里鲜少会因着片刻见不到自己,便开始胡闹。
“你先回去吧。”君怀琅又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怕五殿下寻不到路,我回去等他一同走。”
那宫女却没有言语,悄无声息地冲上前来。
“世子殿下,您不要怪奴婢。”他听到那宫女说道。
紧跟着,君怀琅的手腕就落进了她的手中。那力道之大,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人,肯定不是寻常宫女。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君怀琅只觉足下一空,紧跟着,就被摔进了太液池冰凉的池水里。
他不会凫水,尚来不及挣扎呼救,刺骨的冷水,顿时就将他浑身的神经都冻得麻木,把他吞噬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