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君怀琅笑着道。“修葺官道,也是利民的好事。”
永宁公点了点头,又问道:“过两日,为父和沈知府几人要去扬州巡视,你可同去?”
“去扬州?”君怀琅想起沈流风才与自己提过,不由得一愣。
永宁公点了点头,道:“今年雨水太多,扬州又河道纵横,想必会有可能受灾。为父便与沈知府商议,去扬州巡查一番,看看是否有灾情隐患。”
君怀琅想起了前世,江南因着水患乱成了一团,却唯独水网纵横的扬州,居然半点都没有受灾。
长江的洪水,竟被扬州的堤坝全都挡住了。
君怀琅闻言,也来了兴趣,道:“若是方便的话,儿子愿一同前往。”
永宁公闻言,淡淡笑了笑。
“方便。”他说。“你那几个叔叔,都喜欢你得很。”
这是自然了。来金陵一年,君怀琅的本意是要探查清楚金陵的主要官吏,方便日后出事时顺藤摸瓜,故而才总去金陵府衙帮忙。他前世在朝几年,各种官府庶务都能处理得好,几个与他父亲随行的官员,见他上手快,又乐于帮忙,自然高兴。
君怀琅笑着点了点头,便算同他父亲议定了。
当天夜里,消息就传到了薛晏的耳朵里。
“王爷,可要准备些什么?”见薛晏坐在书桌前沉吟,颇会来事的进宝凑上前,小心问道。
薛晏顿了顿。
“我不骑马。”他说。“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
进宝意会,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于是,两日后的清晨,君怀琅跟着父亲一同到了金陵府衙的门口,就发现准备在那儿的马车,竟然少了一乘。
官吏们的规制都很严格,谁单独乘一辆,谁与谁同乘,都是安排好了的。故而一路排下去,竟把君怀琅给落了下来。
一时间,府衙中的官吏们有些慌张。
这出远门的马车,都是提前两日备好的,此番巡查,前去的官员众多,而今衙门里已经没有套好的车了。
若是现在去准备,估计要耽搁到半上午,才能出发。
管车的小吏吓得满头冷汗,只一个劲地道歉,张罗着让底下人再去寻一辆车。
永宁公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动静,掀开车帘,便问出了什么事。
那小吏忙说少了一架马车。永宁公嗯了一声,说:“不必忙了。怀琅,上为父的车。”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来。
这车宽大庄严,与寻常官府中备的车全然不同,是郡王独有的配置。而那车前车后,缀着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威风得很,远远的,周遭的百姓便慌张地避让开。
众官吏连忙下车,向着那乘马车行礼。
马车的窗帘动了动,没一会儿,便有个清秀俊气的公公上前,朝着管车马的小吏趾高气扬地问道:“王爷来问,这儿是怎么了?”
那小吏吓得腿都软了。
原本永宁公好说话,也算替他解决了危机。却不料前有狼后有虎的,还没等他松口气,竟惹得广陵王都来过问了。
那小吏哆哆嗦嗦地冲进宝跪下,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是自己办事不力,少备了一辆车。
都说广陵王脾气暴戾,杀伐果决,怕不会因着这件事,将自己的脑袋砍了吧?
小吏颤抖如筛糠,进宝的唇角却不露痕迹地一扬。
自然是他办事不力。自己为了让他办事不力,昨天派人来问,一会儿加一辆一会儿少一辆的,硬是将这小吏绕得头晕目眩,才得以让他算错了数量,少备了一辆车。
进宝居高临下地垂眼睨了他一眼,转身复命去了。
小吏腿都软了,几乎要瘫到地上。
这皇族不比寻常官吏。官员们即便级别再高,也要按律行事,明面上并没有真正生杀予夺的权利。但皇族不同,自己的命在他们面前,草芥都算不上。
君怀琅见他这幅模样,也知他在怕什么。
他小声道:“无妨,不过一辆车。广陵王若是生气,我帮你求求情。”
那小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冲他磕头。
君怀琅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进宝又回来了。
“王爷说了,下不为例。”他看向那小吏,语气冷冰冰的。
小吏连忙磕头认罪谢恩。
却见进宝略一抬手,让他起来,紧跟着便几步上前,走到了君怀琅的面前。
“世子殿下,请吧。”他笑眯眯地躬身道。
君怀琅不解:“嗯?”
就见进宝笑得颇为喜庆,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藏着得逞的笑意。
“王爷说了,他的车马宽敞,邀世子殿下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