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几句恭维之语,都令他如此不爽。
这可真是糟糕了!
折继祖小心试探道:“张庭长,是不是我等说错话了。”
张斐一怔,如刚回过神来一样,拱手道:“多谢各位的美誉,张三真是愧不敢当。而且各位越是这么说,就越令我为难啊!”
种谔问道:“张庭长此话从何说起?”
张斐叹道:“我自问此次判决,无愧于心,但也还是有人对此感到不满。”
种谔当即哼道:“张庭长何许在乎那些文人之语,想让他们满意,可比登天还难。”
张斐道:“我倒是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我就是担心他们会做些什么。”
种诂微微皱眉,道:“张庭长有话不妨直言,若是力所能及,我等必然会给予张庭长支持的。”
折继祖、种谔也纷纷点头。
他们是绝对支持皇庭的。
张斐摆摆手道:“支持就不敢奢望了,只要你们别怪我就行。”
怪你?
这话说得,种谔他们心里发毛,我特么才刚刚出来,不会又将我拉进去吧。
种诂问道:“张庭长这话又从何说起?”
张斐一脸为难,是摇头不语,
他越是如此,种谔等人就越慌啊!
一旁的蔡京突然道:“各位将军,那些对此判决不满的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定会想办法挑拨我们皇庭与军队的关系。”
种谔直点头道:“蔡小哥言之有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蔡京叹道:“到时我们皇庭依法判决,自然会引起各位将军的不满,可若不依法判决,又会坐实他们所言,认为我们皇庭是在偏袒军方。”
折继祖立刻道:“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张庭长无须感到为难,其实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只要是贪官污吏,我们也是深恶痛绝,他们若是贪污军饷,受累的可是我们这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啊!”
张斐闻言,当即惊喜道:“几位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张三真是感激不尽啊!”
种诂突然道:“但是张庭长,有些事情,我们武将也是被逼无奈。”
人都是贪婪的,他们渴望皇庭能够尽量给他们好处,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希望皇庭给予更多的理解。
张斐道:“其实此番官家让我来此建设军事皇庭,就是为了解决武将们的无奈,让将士们能够专心打仗。”
种谔激动道:“是吗?”
张斐点点头道:“从此案来说,官家也知道诸位将军,有许多难以说出口的无奈,而这就是成立军事皇庭的主要原因。”
虽然没有点破,但种谔他们都知道张斐指得是什么,不禁是喜出望外。
折继祖道:“若有皇庭为我们武将鸣不平,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他稍稍迟疑了下,“只是我们几个读书甚少,不知这皇庭具体的制度,若有冤屈,该如何上门伸冤,以及什么情况下,我们可以来皇庭申诉。”
张斐拱手道:“这是我们皇庭做得不够细致,过些时候,我们将会公布皇庭的具体制度,现在我也非常乐意为三位将军解答这一切。”
这才是种谔他们来此的原因,既然他们认为皇庭有利于他们的,而且张斐说皇庭是非常重视证据的,自然得将这玩法弄清楚,遇到什么情况,该留下什么证据,以便于有利于自己。
张斐还是要拉拢这些武将,纯粹的刚正不阿,那是走不长久的,如果每个人都不喜欢你,那就是你的错。
还是要尽可能展现皇庭对大家有利的一面。
“苏检察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打算派人去找你。”
苏辙刚刚回到检察院,陈琪就快步迎上前来。
陈琪道:“有人来告状。”
苏辙精神一振,“在哪?”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哭喊声,“小官人,求求你为我做主,我真是冤枉啊!”
但见一个断臂男子与一个拉着小孩的妇人走上前来,齐齐跪下,一家三口双目都已经哭得红肿。
苏辙赶紧道:“你们这是作甚,快些起来,你们若有冤屈,可与我说,我定会为你们伸冤,此乃我们检察院的职责。”
陈琪也道:“我与你们说了,我们检察院可不兴这一套,你们快些站起来。”
二人说着,索性直接将他们搀扶起来。
苏辙又问道:“到底什么事?”
可这对夫妇哭地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苏辙心里着急,不禁看向陈琪。
陈琪道:“他叫陈光,是河中府人,之前在鄜州当兵,后来身负重伤回到家里,结果发现官府未有将他的饷钱足额给他妻子,使得他们孤儿寡母只能变卖田地为生,甚至还欠下一些钱。
此外,他在战场负伤回来,朝廷也理应给予他一些田地和钱财作为抚恤,可结果官府是一拖再拖,至今也没有给。近日他听到皇庭能为军人做主,便来此询问如何去皇庭告状,我就告诉他,这事理应来我们检察院告状。”
他话刚说完,陈光又是哭喊道:“小官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我不想卖妻卖儿啊!我呜呜呜!”
堂堂七尺男儿,竟哭得跟个泪人似得,他身边的妻子也一直在落泪,那小孩虽然没有哭,但也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心疼地看着父母。
陈琪低声道:“如今那债主逼着他卖妻儿。”
苏辙点点头,然后向陈光道:“你且放心,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