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色照耀在清冽的湖面上,给湖水镀上了一层银纱。
在这个无风的月夜,湖面平整的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天上的明月、岸边的桃林和湖中的美人。陶诗语赤着脚在水面漫步,踩出串串涟漪,如同一只湖中仙女,享受着这个绝美的夜晚。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在水下浮现,吓得陶诗语在惊呼中连退数步。
噗!
阴影破水而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陶诗语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入水中,水面在涌上一片气泡后慢慢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哗啦!
片刻的寂静后,湖面开始翻腾起来。
一个个漩涡在湖面成型,好似有巨物在水下翻腾,不时有巨大的树根或人类的肢体露出水面,叙述着战况的激烈。
直到银月在天空划过了好大一片轨迹,湖水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变回常人大小的杜康抱着陶诗语,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缓解战斗的疲惫。
怀里的女人突然素手一招,水下有一物飞到她手中,原来是一件铁灰色的短裤状锁子甲,女人起身给呈太字状躺在湖面的男人穿上裤子,轻轻开口道。
“时候不早了,算算时间镇地鼎快要练成了,你现在就得出发。”
“你不送我?”
“送的再远,也要分别,不如就在这里。”
“好,那我走了。”一对羽翼在后背伸展,杜康升空而起,头也不回的朝天上飞去。
“记得,潜渊缩地符不能带人,更带不走镇地鼎,即便福地的锚点被镇地鼎融合,我们也有办法斩断它,你顾好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
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杜康只是摆摆手,就冲天而起,只留一道声音残留在原地。
“我杜康不是那种舍己为人之人。”
远处,有几十道或碧或粉的阴神也向天空飞去。今日一战,陶家的大妖将全部出动。
……
桃园大门不知何时已重新修好,朱红色大门上铜钉反射着暗淡的火光。
席三元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开口道。
“你们是说,在我炼镇地鼎的时候,我的师弟失踪了?”
“是啊,当时我们攻东门,苗大哥攻西门,本来约好要让妖兵在桃园内相互配合,谁知我们的罗刹鬼都死干净了,也没能碰到他操控的多头怪,等天亮了我们才知道他失踪了,大概率是陷在了桃园里。”
罗刹教的女人搔首弄姿,面容苍老、身材矮小的席三元身高才到她的胯部,只要直视就能看到某地的一线天风景,但他并未留意她的身姿,而是抬头盯着她的眼睛。
“路胜倩,我希望不是你们动的手,否则我会拧下你们的脑袋,罗刹教的名头也护不住你们。”
“哎呦,无生教的席大高手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不把我罗刹教放在眼里,空口白牙没有证据就污蔑我们,你师弟死了是他学艺不精,你怎能硬赖在我们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罗刹教是无生教的下属呢。”
路胜倩一挥袖子,带起一阵香风,扭头不再用正眼看席三元,身后的六只罗刹鬼却齐齐迈步向前,将她挡在了身后。显然,眼前这个老头也让她极为忌惮。
“席大哥,我知你心中急切,但苗大哥只是失踪,并不一定已遭不幸,也可能只是轻敌冒进,被困在了桃园,我们一会儿将他救出来就是。”
见到气氛紧张,路胜明只能赶紧出来打圆场,可不能还没进战场,就自己人先动起手来。
“就如你所言,先看看再说。”
席三元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一排罗刹鬼冷笑一声,单手托起身旁比他还要高的金色大鼎,迈着小短腿来到大门前。
伸手一拍,多头怪需发动全力才能攻破的大门就被他一掌拍的门扇脱离,向院内倒飞而去,他抬脚迈步走进其中。
“这席老头好大的脾气,既然他这么着急自己的师弟,接下来的强攻就靠他来了,也省得我们出力。”
“师姐说的极是。”
这是路胜明第一次赞同自家师姐说的话,苗经纶不明不白地失踪又如何,又不是罗刹教的人,他们不是这次夺取福地的主力,还是打打酱油为好。
碧波海那三成的生意只能换得罗刹教不参与这次福地争夺,想要他们为无生教以命相搏,是不用想的。要是无生教追问起来,罗刹教不也损失了几只罗刹鬼,也是出过大力的嘛。
他们对面站了黑压压一片无生教教众,其中有修士也有凡人,听到两人谈话却无动于衷,冰冷冷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堆死人。与两人身后队列凌乱,还不时小声说话的罗刹教教众形成鲜明的对比。
……
席三元走在桃园的石径上,只见满园灯火通明,蓝绿色的火光将假山绿植,亭台楼阁,结果的桃树衬托的如同鬼蜮。
桃源福地溢散的世界之力弥漫在空气中,使修士的感知被严重削弱,席三元只能缓步慢行,以防可能存在的偷袭。
这些桃树是活的,席三元心里浮现这样的念头,但他艺高人胆大,举着大鼎向目标直直而去。
杀这些小喽喽只是平白浪费体力,还不如直捣龙穴,在陶家高手扎根福地无法现身的情况下,没有人能阻止他。
“救命……师兄,救我!”
蓝绿点缀的黑暗中,有人大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席三元一眼扫过就确认这是自己的师弟。
苗经纶的满脸惊恐,在看到自己的师兄后迅速转为喜色,连忙向这边跑来。
但只修阴神不休肉体的苗经纶,不仅腿短,步伐还极为凌乱,竟然直接摔倒在地,这一幕让席三元满面阴沉,气的直接一拳打出。
“太假了,太假了,你们陶家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一只金色的妖气拳头携带着拳风呼啸而至,在苗经纶绝望地喊叫中,将他矮小的身体击碎成漫天肉沫,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
一个通体粉色的妇人状阴神,怀中抱着一个全身漆黑布满惨白符箓的老头在原地显露出来。
“果然不愧是无生教,断情绝性,连自己师弟的肉身都毁得这么干脆,还好老娘眼疾手快救了你师弟的阴神,你要如何谢我。”
妇人口中浪笑连连,一只手边插入了满身符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苗经纶阴神内,搅的对方阴神不稳,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竟然是真的!你们听说过我席三元的名字吗?竟然真的敢阴神离开福地与我为敌。”
“席三元的大名,整个海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生教五经六部六门法术中有三门被你修到了中阶,技气体三道齐头并进,但神道迟迟无有寸金,我陶家虽是没落的小家族,这些事也是知道的,哈哈哈……”
既然无法接近偷袭,这陶家的妇人向后飘远了一段,退后到自认安全的距离,想继续以言语动摇席三元心智。对方的神道修为一般,只要能将他说得心浮气躁,她这波偷袭就不亏。
“找死。”
被人说道痛处,席三元单手举鼎,另一只手连连击出,一只只金色的大手印向妇人飞去。
掌印如同潮水般涌来,妇人飞身闪躲躲过了数个,但最后一掌角度过于刁钻,她只来得及一侧身子,仍然被金色的掌风扫过,整个阴神都虚幻了起来。
但她怀中的苗经纶更是凄惨,正面被掌印击中,黑色的阴神现在薄得隐隐透光,眼看快要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了,席三元与他师弟有仇,这是要借刀杀人,我这挡箭牌是拿错了。”
妇人边喊边抱着苗经纶投入了身旁一棵桃树中,消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