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大部分都空了。”
飞在空中的火光又向前飞了几丈,来到下一个分仓前,门洞口刻有紫银飞光钗字样的石室内却一片黑暗,只有排排货架停留在黑暗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火光在通道内飞速闪动,一间间分仓被打开,但只有大概三成的仓内有货,其余的都空空如也。
“今天是月中,是不是地面缺货,已经将货运走了?”
火焰带起一阵热风停在了库守身前,坊监希望对方能带给他一个自己希望的答案。
但现实是残酷的,被七成空仓惊吓到的库守牙关颤抖不已,结结巴巴道:“地面,地面确实来人了,但……但人还在我那坐着,还没有取……取货。”
坊监一把拉起在原地僵立不动的库守,向神兵仓唯一的出口飞去,口中还一边念念不断。
“绝对不会有事的,报鸣声一响,普通匠人的令牌将再也无法通行两界阵,从报鸣声响起算到现在也才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偷东西的人一定还在,即便是能逃出仓库,作坊出口严密的把守也只会让他钻进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坊监心急如焚,被偷几把中品神兵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的事,以自己在盛家的面子事后补上就行了。
但下品神兵被大规模偷盗却是天塌了的大事,现在时间紧张还查不清损失由多少,但光刚才自己查看过的那些分仓就已经有上百万两银子的损失了,这将会是一个天大的窟窿,如果不能找到丢失的神兵,盛家会吃了自己的。
坊监是盛家的家生子,在外界闯荡多年,等打造神兵的技艺成熟并法术修为有成之后,才被安排为作坊管事的。
现在外面的物价坊监不太清楚。但在他进来之前,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买下他这个将【火龙养气法】修到戊级的修士脑袋了,他把一辈子卖给盛家也赔不起这泼天的损失啊。
……
片刻之前。
杜康在材料仓出口附近的墙壁上探出一张不清晰的面孔,却看到水波荡漾的两界阵前又多了一道金红色的火墙。
一群修士正聚集在门前交头接耳,对这些变故议论纷纷。
“动作还真是快啊,连隔壁的材料仓都被封了,这样的话我就只能给自己开一道门了。”
墙上的面孔悄无声息消失,杜康在土遁制造的粘稠液体中飞速下降,直到降临到一块黄面童子无法软化的坚实地面上。
如果说土遁的本质是在土壤和岩石间的缝隙穿梭,施展遁术时在粘稠液体中游动的感觉只是一种施法时感官错觉的话。
此时,杜康脚下的大地就像一块完全没有缝隙的巨石,让他完全无法钻入其中。
这就是镇地阵,一切土遁类法术的克星。
杜康半蹲在地上,用手掌轻抚地面,手中满是粗糙的岩石棱角质感。
“进仓库之前我已经算过镇地阵外侧的深度了,它的整个结构位于三层的铸造区边缘,将铸造区第三层看做地面的话,它最深处位于地下二十九丈。而我刚才在仓库岩层中下降了二十七丈左右。也就是说,这个镇地阵最多只能冻结两丈的岩层,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也不算太厚。”
身体在拥挤的土遁状态缓缓膨胀起来,与正常状态变身巨灵相比,大地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压来,脾脏内的黄面童子在巨大的法术压力下小脸憋得蜡黄。M..
直到杜康和黄面童子都感觉自己达到了极限,他的巨灵之身也才膨胀到两丈高大。
在土遁时施展变化大小的法术,相当于在细小的岩石缝隙内数倍的扩大自己的体积,这原本对黄面童子而言是极为轻松的,但在身边镇地阵的影响下却变的艰难起来。
两丈高的身体,已经是黄面童子的极限了,再高大一些将会撑爆运行中的遁法。
“算了,已经足够了。”
将一只金色的手环套在手腕上,脑后的转轮也开始急速转动起来,杜康从胃囊取出了震天锤对黄面童子安慰道。
体内磅礴的妖力被龙象般若圈鲸吞而逝,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力量加持在杜康身上。
明明身体没有明显的变化,骨骼没有变得更坚韧,肌肉没有变得更有力,但一种强大的力量就是从身上涌现,杜康感觉这股力量如果不发泄而出,他将被撑得爆裂。
顺从身体本能的指引,他将震天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咚!
被镇地阵加固过的山岩上出现一道一尺长的龟裂,而震动的余波随着阵法向周围传递而去,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
……
作坊坊监化作一道火光飞到仓库出口,此地内外已经围了满满一群人,对今日失窃之事的种种猜测在人群中相互传递。
直到这道如龙的烈焰在空中降临,人群才恢复寂静。
坊监将手中的库守随手扔在了地上,被火焰包裹一路而来的库守身上却两一块烧伤都没有,可见坊监已掌握御火如水的精湛技艺。
坊监环视一圈被困在仓库内的人群。
贼人既然选择暗中行事,而不是强抢,那就说明对方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至少在面对作坊拥有的力量前是弱小的。
既然实力不足,如果坊监是那个偷东西的贼人,他会选择藏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离开这里。在如此心态下看这些在作坊内工作多年的老人,只觉得每个人都面目可疑起来。
蓦然间,坊监耳朵一抖,好像听到了什么。
他移步来到岩石墙壁前,凝神静听,之后又将手掌覆盖其上,一丝极为细微的震动声被他所捕捉。
“我打铁一辈子,对各种震动太熟悉了,这声音可不像是打铁的,竟然有人在开凿山岩。”
坊监只觉脑内灵光一闪,转身对身后的人群道。
“今日在仓库内的人,谁都不可以离开这里,等我找到盗取神兵者回来,你们的嫌疑才能洗脱。”
咚!咚!咚!……
震天锤将眼前最后的一块坚固岩层砸成棱角分明的锋利碎石,镇地阵加固岩石下那种特有的阻隔感就在锤头之下完全消失。
“接下来的回家之路,就是一路畅通无阻了。”
站在凿出的孔洞内,如同游鱼一样扎入眼前的岩石大海,杜康顺着感应向来路游去。
一路穿过两层的铸造区,在炉火的燃烧声和铁块的敲击声中来到他进入作坊时的水道,血肉之躯在满是金铁之气的水中化为金属蛇身。
液态金属的蛇腹下生长出如同蜈蚣一样的金属尖刺细腿,数量众多的细腿让他稳稳的行走在暗流涌动的水流中,他穿过对金属不感兴趣的食肉草顺流向外爬动游走而去。
却不防,刚游到多条水道合流的三岔口那里,就看到了一个全身燃烧幽蓝色火焰的白发白须老头在湍急的水中如同定海神针一样扎根不动,他朝探出左侧水道的杜康金属蛇头咧嘴一笑。
“小贼,让我抓住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