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雪花飘飞。
一座只有两丈高，但长近半里的巨大冰山在森林中横卧着，原本森林中的树木并未完全被掩埋，仍然有长长短短的树梢从冰山上部露出。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冰山中激斗，掀起的大片狂风，直吹得山中树梢断裂，冰晶乱射，雪花狂飞。
黑面妖童化作一个比冰龙还要高大的冰晶巨人，正在抡起背部长出的十几只粗壮手臂向矮小的冰龙砸去。
半龙形态的冰龙也形象大变，它的脊背上刺出了一排森白的骨刺，头顶分叉的圆润龙角变的尖锐，龙眼血红，獠牙大嘴怒吼，将狼牙棒舞成一团狂风与对手对砸。
金钢所制的狼牙棒坚固锋利难挡，每每都能轻易的将坚若钢铁的坚冰手臂砸碎，破碎的冰晶携带巨大的力道将周围露出冰块的树梢打得木屑纷飞、成片断裂。
反观黑面妖童，即便手臂破碎后会高速再生，但在冰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手臂被破坏的速度已经渐渐超过了恢复的速度。
眼见对手距离败亡已经不远，冰龙的龙脸上却没有即将胜利的喜悦，它流着涎水的龙口中不停地低语道。
“六公子死了，六公子死了，即便我独自逃回去也难保这条小命，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了，只要杀了他们就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让我吃了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冰龙奋力一棒将比它高大一倍的黑面砸退数步，趁其空门大开的瞬间，布满骨刺的龙尾一个横扫抽中黑面的胯下，将这个冰霜巨人抽到了空中。
双手紧紧握住狼牙棒，冰蓝色妖力将金色的钢棒染成了冰霜之色，冰龙单脚为圆心在原地旋转三圈后，用蓄力完成的狼牙棒击中正好从空中落到身前的冰霜巨人。
咚！
冰霜巨人如同一颗巨大的棒球被一棒砸飞，在冰山上翻滚许久，留下一条深深的滚动痕迹后掉落到了森林中。
抽出这一棒的剧烈消耗也让冰龙重重地喘息起来，但它顾不得这些，径直沿着打斗的痕迹快速跳下冰山，一爪从地上瘫软不动的冰霜巨人胸口中抓出一块颜色不同的冰晶，直接塞到了嘴里。
一时间，此处满是冰渣被龙牙磨碎的咔嚓声。
“傻龙，不要吃了，这冰这么冷，吃着牙不疼吗？”
背后的声音让冰龙迅速在身后凝结了一道冰盾，等转身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杜康，以及他手掌中一个咯咯偷笑的黑色皮肤妖童，才将口中冰蓝色褪去的碎冰一口吐出。
“是什么时候逃的？我的动作明明很快。”
“在你一棒将它击飞的时候，那个巨人就已经是一具空壳了，留下那块灵气浓郁的冰晶只是为了逗你玩罢了。”
杜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只妖龙，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样貌如此正宗的龙族，嗯……，虽然冰龙现在变为半龙人满身骨刺的样子也有点非主流，但它的本体样子还是挺正宗的。
“妖性激发原来是这副模样，妖力源源不绝，溢散的力量和黑面这样的天生精灵共同作用下甚至能制造一块冰山和十几里的风雪天气，龙族还真是强大啊。”
刚才杜康已经在旁边偷瞧了半天，此番言语并不是在羞辱冰龙，而是真心实言。
龙的强大是天生的，如果想走集众之路，天生的神性能让它们有成为妖神的资格，即便在还未成为龙王之前，妖性也能让它们拥有比寻常大妖更强的个体战斗力。
别看冰龙打黑面妖童一直很艰难，那是因为同源的妖术在用于攻击时效果大打折扣，要是换了杜康和它对阵，在不动用龙象般若圈的情况下，恐怕还不如黑面呢。
“一家之奴，不敢言龙族之勇，如今连这只精灵也吃不到，我就更不会是你这个能接连杀死螺女和六公子之人的对手了，我已经输了。”
杜康出现之后，冰龙的神情数度变幻，一瞬间它想到了很多。如果一开始六公子没有分兵，如果没有火鸦君的意外死亡，如果这次追击带了更多人手，如果没有这些情况，今日的一战可能就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但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如果，独身一龙的它如何是这个强敌的对手，冰龙心中已经绝望，但它仍紧握着手中的狼牙棒。
“能留我一命吗？”
“可以商量，你身上有足够的买命钱吗？”
“没有，但我在碧波海还有处巢穴，我可以带您去取。”
“你手里的这根金钢狼牙棒就很不错，可以先给我。”
“这件兵器是小龙的挚爱之物，恕小龙难以从命。”
“哦，不愿放下兵器，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我能放你，何必要说出刚才那番话，平白显得自己懦弱。”
“人皆贪生，妖怪也不例外，活了六百年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活够。假言试探了一番，万一你在连杀六公子和螺女之后也是强弩之末呢，你刚才敢放我走，我就敢直接偷袭你。”
“试探没有结果之后也该动手了吧，作为盛家的妖奴，盛海清死了你也活不了，何必还要垂死挣扎呢。”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拍在杜康脸上，他将手中的黑面一把拍在腰间，体会水行妖力在腰子中流转的畅快感，取出了刀剑行。
妖童这种精灵的妖力是没有极限的，它们可以直接沟通灵气海深处获得足够的妖力，制约它们妖力输出的，只有从灵气海获得妖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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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六重和第五重的妖童妖力供应速度，足够杜康打完这一仗了。
“还是那句话，我贪生怕死，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而且，万一我能杀了你呢！”
休息片刻，妖力已经恢复差不多的冰龙无翼而凌空飞起，直接向杜康冲来。
一层冰霜铠甲在体外生出，刀剑行的断刃中吐出了炽热的火焰刀刃，杜康迎面向冰龙冲去。
……
寒风在冰山上吹拂而过。
坑坑洼洼的冰山上到处都是冰块融化后又重新冻结的痕迹，不远处冰冻的森林中烧起了难以扑灭的大火，从空中俯瞰，这片森林中满是火焰和冰霜的痕迹。
一处树木被大片碾压的战场，变回原形的冰龙无力的趴在布满冰霜的地面上喘息，冰蓝色的脊背上，杜康双手持刀将炽热的刀刃从它后颈拔出，说道。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之前说的卖命钱，现在还算数吗？”
刀光从颈部砍下，在高温灼烧龙肉的奇怪气味中，冰龙尸首分离。
伤口中冰凉的龙血喷了杜康一身，趁此机会，一道冰蓝色龙魂从龙头中飞出向远处疯狂逃窜。
杜康并未追击，身后的满头黑发暴涨席卷而出，跨越十几丈的距离就将龙魂缠绕抓回。
“相比你的买命钱，我还是更馋你的身子。”
不理会冰龙的任何言语，熟练地将龙魂和龙躯封印进炼妖珠，杜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龙血泊里。
妖力的消耗可以由妖童提供，但肉体和阴神的疲惫是谁都代替不了的，不同于杀螺女时的拼死一搏，杀盛清海时瞅准机会的一击建功，与冰龙的这一场战斗是将生生对方妖性、妖力、体力耗空之后，才被杜康砍掉的头颅。
喘息一会儿，杜康看到血泊中有一朵小花在冰冷的寒风中迎风盛开，不由道。
“沐浴龙血而盛开，你以后一定会是一棵灵植。”
等恢复了一点力气，杜康拍拍屁股起身，在不远处捡起战斗中被击飞的金钢狼牙棒，又飞到冰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被封印的三只妖童。
没办法，刚开始冰龙封存它们的地点早就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了，杜康能在这么大一块冰山里找到它们，还多亏了黑面出力。
用灵眼观察了片刻神性封印的结构，确认不是自己短时间能解开的，杜康便将三个冰雕一样的妖童先揣在怀里，转头看向海天相接处血色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