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穿黑暗和混沌,杜康的意志在莫名力量的指引下降临到一具身体中。
身体的视觉自动拷贝一份传送到杜康意识中,穿着重甲的沉重脚步声在洞穴内回荡,杜康立刻察觉到,李二狗此时竟然躺在逍遥楼地下的洞穴里。
李二狗眼角的余光能瞥到,地上堆起的十二座坟包已经被挖开,里面的一具具冰尸正在被虾兵抬出。
一个相貌柔媚、穿着清凉的女人半蹲在李二狗身边,手中一团赤红色光芒挥洒在他胸口,上面骨折后刺入脏腑的断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挪移回到正确的位置,并飞速愈合。
曾被杜康借过衣服的小媚,此时身上胡乱的披了一件衣服正跪在中年样貌的盛大公子面前,痛哭流涕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可是我的人看到,有人顶着你的脸在擒拿了柴龟龄后,又从容击杀了一名巡城校尉从容逃离,那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的下属?”
“大公子,你相信我,我要有那种本事哪还会做个青楼窑姐,真的不是我。”
小媚跪在地上,想要上前去拉盛宗业的裤腿,盛家的行事向来蛮横残暴,她害怕弄脏了贵人的衣服被随手打死,只能翘着屁股伏跪在原地不停哀求。
片刻的沉默。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头顶继续传来盛宗业温和的声音。
盛大公子竟然就被这么轻易的说动了?这让小媚内心中先是狂喜,之后便不可置信的抬头向上望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洞穴内响起。
原地躺尸的李二狗,用眼角的余光瞥到,盛宗业身体制造的阴影遮蔽了照在小媚身上的火光,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将手中的金刚杵一把刺入了小媚正好抬头的脑门里。
通化由精金打造的金刚杵,哪里是凡人头骨所能抵抗的,金刚杵一端的尖刺如刺豆腐一般深深的镶在了小媚额头里。
小媚一时还未死,乳白的液体从伤口缝隙中渗出,在痛苦和绝望中,她面部的肌肉扭曲抽搐起来,两颗眼珠无规则的胡乱转动着,全身都在小幅度的打着摆子,两腿间留下了一道温热的液体,竟然在死前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全身的器官。
“凡人就是这么丑陋,死的时候连自己的尿泡都管不住,真不愿和你们打交道,阿弥唎都婆毗……碎魂。”
盛宗业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将金刚杵在伤口内转动两圈,直到手中的金刚杵突然一沉后才将它猛地拔出。
仍在下意识抽动不停的小媚尸体瘫倒在地,但其虚幻异常的魂魄却被拉着离开了身体,金刚杵的尖刺钉在魂魄的额头,使她无法脱离这件神兵的约束。
咔哧,咔哧……
金刚杵的手柄端开始转动起来,铭刻着一枚枚符箓的转轮开始发出细微的金光,如同一个精巧的磨盘一样,小媚的魂魄尖叫着在转轮转动中被吸入其中,研磨成细微的粉末。
蕴含了一个凡人一生记忆和信念的魂魄粉末被转轮层层过滤,最后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从金刚杵的后端飘落而出,萤火虫一样空中飞舞着,随后被盛宗业一口吞入口中。
小媚人生中最后几天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快速从盛宗业脑海中闪过,不外乎日复一日的接客,在床上卖弄风骚假意承欢。
以第一人称视角体验一番窑姐生涯,让盛宗业心理极为不适,他快速翻阅到最后几个客人,将画面定格在伸出一根手指点中小媚膻中穴的干瘦男人身上,反复打量这个男人的相貌和衣着。
从小媚的记忆中退出后,盛宗业在洞穴中移动几步,来到小媚尸体旁一具死亡已久的男尸身边。
尸体的外貌和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连皮肤上的每一处色斑每一处褶皱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这具尸体没穿衣服。
“他的衣服找到了吗?”
“回禀大公子,逍遥楼已经找遍了,也审问过了楼里每一个人,没人见过他的衣服。而且此人的身份也查到了,是如意坊一户中等殷实家庭的第三子,属下已经将他家里人都押过来了,大公子是否要现在审问。”
一个身高远比周围虾兵高大,全身通红,长有一对人腿,四对手臂,头顶一颗虾头的大妖恭身向盛宗业汇报道。
“不用了,想想也知道,不是变化外形就是远程操控傀儡的法术,这两个人身上没什么价值,我们还是来看看逍遥楼的掌柜吧。”
盛宗业踱步向李二狗走去,此时重伤的李二狗已经被身旁的女人救治痊愈,立刻连滚带爬四肢着地的窜到盛宗业面前,眼中含泪的哭喊到。
“盛大少爷你可要为我家老板做主啊,老板昨夜重伤归来,正躲在地下养伤。不料一个变化为小媚模样的女人深夜强闯了进来,要取老板的性命,可怜老板重伤不敌,一路逃到了后院但依然没能逃脱那恶贼的毒手,就这么……就这么去了。”
李二狗神情悲切,毫无做伪之态,说话间还不停地给盛宗业磕头,一副忠仆的模样。
“我问你,昨晚柴龟龄重伤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龟甲还背着吗?”
盛宗业的声音依旧温和,连说话的语调都和杀小媚之时完全没有差别。
单凭话语听不出盛宗业的情绪,但这并不影响李二狗的演技发挥,他听到这个问题后先愣了愣神,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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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是没有的,老板回来时只剩一具蛇躯,身上常年背的大龟壳我没有见到。”
“原来如此。柴龟龄快要老死了,这也意味着他的龟壳即将成熟,我昨天一直在神兵作坊里忙着做准备,没关注外面的动静,虾将军,昨日城里或城外可有不太平的地方?”
李二狗的回答一下将目标范围缩小了,盛宗业看向一旁的虾将军。
“沧澜城广大,从来就没有一日是完全太平的时候,昨天光在我们的辖区就发生了六起妖怪杀人案,一十八起人杀人案,城南十几里处还发生了两场大战。其中一处,动静闹得很大,根据目击者所述,曾有个巨大的水球出现,之后就是剧烈的爆炸,有人曾看见兴隆商号的薛英俊骑着三头妖犬赶往那处战场。”
听到这里,盛宗业眉头一挑,盛家身为沧澜城的半个主人,他作为盛家地位可排前三的人物,自然对城里各势力掌握的力量如数家珍。
“如果我没猜错,那所谓的大水球,应该就是柴龟龄的海渊镇神阵吧,剧烈的爆炸应该是三头妖犬的三昧真火。薛英俊?就他也敢打我盛家东西的主意,看来我得去见见他了。”
柴龟龄能在沧澜城安稳生活几百年,自然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盛家在此地立足之初就看上了他的那件龟壳,一直暗中庇护他,光凭柴龟龄早年间弱小的实力哪能活到现在。
几百年的妖力孕养,红尘人心磨炼,却在这个神兵将要开始锻造的关头被人截胡了,特别是在兴隆商号没有高阶修士的情况下,盛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