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本是一种人心之念,乃是无形之物。
由心而发,也由心而止,只依附于心灵与思考本身,并不以物相显露于现实。
但在睚眦道人承载心灵的阴神碎片,与亲自杀戮十几万妖怪产生的杀气结晶,被天地火凝练为一体之后。
杜康杀死心中挚爱,并亲手结束自己生命,产生的‘世间无物不可杀之杀心’概念,就拥有了被承载的载体,这种无形的概念也因此和载体相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物质。
阴神为心灵之居所,乃记忆和思维居住的殿堂,阴神碎片、杀气结晶,杀心概念三者成功熔炼为一体,便形成了睚眦法凝聚睚眦法身的前置条件之一——九天化龙香火睚眦杀心阴神。
因此种阴神名字过长,修士一般简称其为杀心。
漂浮在杜康眼前的杀心,于金丹和睚眦之形间变幻不定,看起来结构并不稳定。
但杜康心里却很清楚,这杀心阴神看似两相,实则根本如一,只有一相,现在便是杀心铸就后正常的样子。
这颗金光闪烁的杀心,漂浮在原地径自吞吐灵气,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一点都没有睚眦道人复活的样子。
那自然是因为,杀心的本质虽为一颗阴神,但睚眦道人已经死过一次,经过一次熔炼之后如今已是一张白纸,只有朦胧的生命本能,还需要重新赋予其意识,才能让杜康重新主宰这个分身。
伸手将杀心接在手中,体会着阴神独特的温润触感、和其中自然散露杀气的针刺手感,杜康感叹着说道。
“今天望潮盗的埋伏确实让人意外,还好我来得还算及时,睚眦道人的阴神还能够补救回来,否则这个分身的名额就彻底废了。”
阴神是意识的载体,所有被分神化念分出的分身,本质上都是本体部分阴神在别处的嫁接再成长,并形成一种独特的意识连接。
只要分身的阴神没有彻底死亡,杜康的意识就可以再次降临其中,延续这具身体的生命。
意念所至,杜康的意识再次通过熟悉的无形通道降临杀心中,之后,他便操控着不太熟悉的阴神,飞入了自己的尸体中。
一道金光没入睚眦道人的额头,残破的识海被金光照亮,顺着识海边缘数量众多的大小破洞,金光照入了这具沉寂数个时辰的肉体之内,从体表透体而出。
金光所过之处,尸体内残存的刀气尽皆受到了牵引,顺着千疮百孔的器官和组织,回流到一对爪刃之中。
清理了身体内的顽疾,金光如同流水一样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隐秘角落,开始目标明确地寻找没有被刀气杀死的血肉组织。
草草的掠过肌肉、脏器,皮肤等组织,金光最终汇聚在了睚眦道人脊柱大龙附近。
金光将青色的琉璃骨骼照得透亮,能看到在骨骼深处的细微孔洞中,有点点带有活性的血红色骨髓在其中流淌,这就是杜康为自己肉体复活准备的后手。
在金光的刺激下,骨髓疯狂地工作起来,拥有活性的鲜血和一些数量稀少的独特细胞被它们制造出来,顺着血管搅动死去的血液,流向这具沉寂的身体。
这简简单单的一道金光,看似不起眼,但它可不是乱照的,其中蕴含着复杂的血肉衍生变化。
杜康在胎海福地待了半年,自然不是白待的,精研三才创生正命宝藏图录的他,如今已经基本明白了鲛人的三螺旋符箓序列的作用机制。
触类旁通之下,即便人类是双螺旋符箓序列结构生命,但只要拥有一块血肉作为种子,在充足的物质供应下,就可以再造一具鲜活的身体。
血液流经之处,血管恢复了弹性的活力,那些新生的细胞开始以死亡的细胞为食物,大口地进食并分裂出新的同类。
每个细胞的体积都是微小的,以活换死的进展,从整个肉体的视角观之是极为缓慢的,好在细胞的分裂是呈几何倍增长的,预计只需要几天的时间,睚眦道人的肉体就可以完全恢复如初。
“太慢了,太慢了,姒雄可不会在这里停留几天的时间等我,再加上这个吧。”
杜康从怀里取出一枚储水珠,手掐印诀,将这枚专门储存液体的神兵打开,立刻就有温热的液体从中流下,将睚眦道人包裹其中。
这液体自然是胎海羊水,还是临近鲛人珠附近品质达到中下品的胎海羊水,在如此灵物的滋养下,肉体的恢复将会得到加快。
在引力的作用下,羊水团成一枚水球,向着身处其中的睚眦道人皮肤、毛孔和九窍中渗透。
新生的细胞得到能量的供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裂,死亡的细胞被吞食替换,新的组织与器官由新生的细胞分化发育而成,由小变大,由大而全,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运作。
幼小的心脏发出微弱的跳动声,加速血液的流动感;新生的肺部开始进行生命中第一次呼吸,却只能吸进温热的羊水;小巧的肝脏不停地转化肉体重生时产生的代谢废物……新的肌肉开始伸缩舒张,拉扯着骨骼下意识的动作起来;苍白的皮肤再次充血,并在血肉模糊的自/食中逐步进行死皮的替换。
一切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储水珠中不停地流出胎海羊水,代谢废物不停地从皮肤排出,被杜康单独引导着流入海水中,引得水下的鱼虾不断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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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从中阶高手身体中代谢的物质,即便被杜康判断为无用之物,但只要没有毒,对这些普通的鱼虾来说,就是最上等的滋补品。
整整一炷香时间过后,睚眦道人体表和体内翻腾的血肉都恢复了平静,透过在体表澎湃洋溢的气血,杜康能确定,这具肉体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修复一新的识海中,杀心阴神重新拥有了与肉体灵肉合一的交融控制感,根本不需要学习,那种如同本能的感觉立刻使杜康控制着新生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从仍在不断流淌的羊水中站起,杜康个活动一番手脚,拍拍自己的胸膛,与从前一般无二的体验,让他对自己复活的手艺很满意。
杜康的复生之法,自然是根据自身拥有的能力改过的,睚眦法原版的复生极为简单粗暴,就是往自己心口上扎一刀,只在脊柱中留一点复活的火种,等肉体和阴神彻底死亡,躺尸等待睚眦血肉重生的本能将自己救活。
成则肉体修复如初,顺带造就出一颗完美的杀心阴神,不成即彻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