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气运青龙发出了自诞生以来最高昂的一声龙吟,四十六道从天而降的星光将它和青龙星宿紧紧连接在一起,组成一幅双龙腾飞的奋发画卷。注1
青龙的身下飞舞着体型小巧许多的雪儿和杜康,在消化青龙七宿的星神馈赠之后,他们已经分别达到了两百丈和一百五十丈大小。
精、气、神充盈圆润饱满,气运翻腾如烈火烹油,意念坚定如铁,与天运人运的融合融洽无比,双龙的状态皆已达到了大妖真正的巅峰。
刺目的青光从气运青龙身上迸发,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已经准备好了。
七十五天艰难历劫,成败就看今朝最后的一哆嗦了。
两人的龙躯被气运青龙本能地吸引,在青光中缓缓缩小,最终蜷缩填充进入空洞的龙眼眶中。
如同是画上的死龙被点上了眼睛,这条由气运组成的青龙瞬间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怒目张睛、神采奕奕、体态矫健、龙爪雄劲,在空中盘旋几圈后,便蜿蜒着向更高空飞去。
虽然未央之时才刚刚开始,之后也将持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中随时都可以进行最后一搏。
似乎等待青龙七宿飞到天空的最高点,在天地运行大势最强盛的时刻选择进行蜕变,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那只是天时,雪儿和杜康的状态在吸收了七轮馈赠之后已经调整为最佳,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空等一个月的时间,等自身从巅峰状态滑落反而可能会落得一个得不偿失的结果。
因此,两人早已在这段时间里决定,青龙腾飞之时便是仪式终结之时,不成即死,落子无悔。
龙宫福地的天空本就不算高远,气运青龙只飞腾了片刻时间,就来到了天地胎膜与外界虚空的分界处。
透过光洁的天地胎膜,能看到外界浩瀚如同天河的星空,庞大的青龙星域便在河水中蜿蜒游动,投下道道星光与渺小的气运青龙连接。
融合为人道气运的一部分,用运气运青龙奇特的感官体会这个世界,杜康在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相比于恒古不灭的星空与大地,所谓高阶修士拥有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是不值一提的,依附于这些星辰而存在的强大星神们,也不过是其上微小的寄生虫而已。
人这种脆弱的生灵,需要在各种妖怪身上不断取长补短,才能摆脱曾经弱小的状态,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人相比天地也不过渺小一物,到底要经历什么样的蜕变,人才能和这些久远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事物比肩,甚至于超脱天地呢?
灿烂的星光连接着气运青龙和青龙星宿,代表着东方苍龙的星辰力量的这具龙躯中流转不断,与其中的人道龙气相合,在天人合一中慢慢转化出一种古老、蛮荒、原始的妖龙之气。
龙气在龙躯内游走一圈,最终被均匀地浇灌到了两颗龙睛内,杜康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妖力在龙气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发生了蜕变。
质变的妖力流过身体的每一处细胞,每一根骨骼,每一寸阴神,替换了其中一些原有的组成物质,变更了原先的物质结构,高屋建瓴地优化了他的符箓序列,将浓郁的龙气浸染到每一寸阴神之中。
星辰投下的星力是磅礴而精纯的,杜康如果想在别处搞到这些供龙族成长的资粮,可能需要几百上千年的时间,但在青龙星域大开后门的关怀之下,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片刻之间。
润物细无声一般,龙气激发了星神的七种馈赠,梳理龙族的血脉,进行着成为龙王的初步蜕变。
就连身处杜康识海中的朱媚娘,阴神都被龙气沾染,变成了一只头长龙角,毛发下遍布赤红色龙鳞的龙狐。
一龙一狐纠缠在一起,亵渎着这一起龙族神圣的姻缘。
杜康的另一个阴神,则是在龙气的滋养中,遥遥沟通着另一个眼眶中的雪儿,维持着龙王龙夫‘情投意合’这一仪式必备的要素。
能够分心二用,既能完成龙宫招婿的蜕变,又能应对心月狐的情劫。
即便心神沉浸在天地的浩瀚无穷中,杜康也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雪儿龙夫无可替代的人选,要换别人来到自己的这个位置,本次的龙宫招婿铁定会失败。
自己和雪儿当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当然,那些和自己有过纠缠的那些女人、女妖同样也是如此。
星辰之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但组成气运青龙的人道气运之力却是有限的。
这条由龙下城百万居民孕育二十多年,几百中阶修士身死败亡之运汇聚而成的千丈神龙,不过短短数个时辰的时间就被消耗殆尽,显露出了两个化作龙躯的身影。
气运青龙消失后,原先连接在它身上的四十六道星辰光柱,就被转移到了雪儿雪白的龙躯上,仿佛一个个接引星力的穴窍,在接受星力直接的浇灌。
眼看万事都已准备妥当,雪儿直接低吼道。
“石头哥哥,就是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杜康闻声后回应道。
接下来,龙躯皆已化身三百丈大小的杜康和雪儿,便以双螺旋缠绕的方式相互纠缠在一起,进入了这七十五天以来第二次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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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清越的龙吟声从雪儿口中响起,她仰头对着天地胎膜外的青龙星域发出了深切呼唤。
刹那间,整个龙宫福地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四十六道光柱应声变得银亮无比,星空中的群星开始闪烁起来。
在节奏越来越快的闪烁中,以这些光柱为锁链,一条青色的神龙虚影被从星空中拉扯下来,以光速降临在龙宫福地内,眨眼间就融入到雪儿体内。
蒙蒙的青光从雪儿体表散发出来,通过肉体的连接,杜康能感觉到,雪儿晋升龙王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补全了。
“石头哥哥,接下来的一步,你一定要抓紧我。”
话音未落,雪儿的龙爪已经紧扣杜康的身体,抓着他向上方的天地胎膜直直撞去。
能够阻隔虚空侵蚀、维持福地扩张的天地胎膜,如同一层无形的薄膜一样,被两人轻易穿过。
他们瞬间进入了一个色彩斑斓、风暴肆虐的世界之中。
原本存在于天幕上的漫天星辰,本就是福地接引现世星光所形成的,当肉身真正来到天地胎膜外侧时,杜康能看到的只有永无休止的虚空风暴。
青色的朦胧光华在雪儿体表绽放,为两人在能够切断世间大部分物质的虚空风暴中,撑开了一个可以勉强容身的空间。
这是杜康第一次进入虚空,眼前除了些灵眼中无色的空间碎片,以及碎片中夹杂着的各色灵气之外别无他物,他下意识就扭头向来路看去。
那是一片清澈的巨大光幕,光幕后是一个浩瀚的海洋世界,方圆两千里的波涛在其中翻滚,亿万海洋生灵在其中繁衍生息,共同组成一幕厚重的生命画卷。
这就是龙宫福地在虚空中的模样,一个体量庞大到惊人的海洋福地。
但更让杜康在意的,是天地胎膜上存在着闭目沉睡的众多龙妖虚影。
她们的龙族种属各有不同,大小也不尽相同,有的长一两千丈,有的只有三四百丈长,粗略看去多达五六十条,就这样密密麻麻盘踞在天地胎膜中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