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陷入地下的大书库内部,在浓郁的书香墨韵中,三种性质不同的力量在广阔的空间中激荡着。
它们分别是代表着无边庄严圆满,无边美好至善的天神道之力;代表着六欲红尘,滚滚人心欲念的的人间道之力;与凶恶好斗,带有嗔恨之心,执着于争斗的非天之神修罗道之力。
在以明珠为烛的书库,三种不同的力量从鸦道人的右眼涌出,分化成千丝万缕钻进书桌上摊开的众多书籍里。
在光影扭曲摇曳中,杜康搜寻到与三善道属性相近的妖术信息,就会直接将妖力灌输到相应文字里,把它们化作一团团活化蠕动的字符抽离出纸张。
在妖力的持续灌输下,这些文字飞速蠕动演变,最终化为了一枚枚形态各异的符箓,落回到鸦道人的轮回法眼中,镶嵌在血红色的转轮上。
随着最后一枚符箓的添加,补全的六百四十八枚符箓便被瞬间点亮,从中释放的光明照亮了附近的空间。
弥漫到体外的妖力,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回到鸦道人的眼眶,在纸张胡乱飞舞的狂风中,疯狂转动的轮回法眼转轮上,终于相继出现了三枚黑色的勾玉。
随着眼中转轮的转速开始稳定下来,原本坐在书桌前的鸦道人突然一点点凌空悬浮了起来,他的背后从无到有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漆黑法轮,在高足有三丈的大书库中缓缓转动着。
鸦道人置身于法轮的最中央,轮子的外围区域则是被自身扭曲凸起的花纹分成了六个部分,大量意义不明的古怪咒文遍布整个法轮,在这六个区域上各自围拢出六个深邃幽暗的窟窿存在。
这些窟窿仿佛连通着无底的深渊,世界的尽头,望之便有种渺小的凡人在仰望宇宙星空时的无力和窒息感。
在一旁侍立的李洵直,只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心中就有一种灵魂被吸入其中的颤瑟和恐怖升起,低头紧闭双眼不敢多看。
至于书库中书中人这样的小精灵,更是在鸦道人修法的时候就躲藏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只大妖吃进了肚里。
这只法轮是轮回法眼显化出的外相,外表华丽而肃穆,阐尽了六道轮回的奥秘,如今只是被鸦道人竭力压制,才勉强容纳进了大书库里。
在本能的作用下,六道轮回的法则被六道法轮勾连弥漫到外界的天地中,杜康的本体看着这一幕不禁赞叹道。
“果然是身在公门好修行,初代墨羽妖鸦王穷及一生都难以凑齐的这套妖术,被身为一州之主的我,轻轻松松就能补全。”
鸦道人的一双法眼无喜无悲,无情无欲,仿佛看透了眼前混乱的虚空。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混乱的,万事万物在无序中诞生,无序中步入繁荣,又在无序中走向消亡。
有人说混乱也是秩序的一种形态,也有人说秩序只是一种特殊的混乱,但纠结于这种没有答案的思考是没有意义的。
我将为众生定立一种灵魂转生的秩序或者混乱,为大部分只有一次生命的生灵提供再来一次的希望。
现在六道的雏形框架已经初立,只差让六道生灵加入其中,就能让轮回正式运转起来。”
巨大的转轮中流淌出各色光芒,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烙印入虚空的符箓,不停的侵蚀周围的空间,蔓延出大片难以磨灭的痕迹。
坐在他对面的杜康的本体,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须弥宝珠,继续说道。
“六道轮回的根基在于地狱道,理应第一个成型。”
说着话,他便一步迈出,主动投身到了法轮中代表地狱道的那个窟窿里。
等停下脚步,他已经站立在只有两层虚幻地狱心相空间的世界之外,看着阴风惨惨的拔舌和剪刀地狱里,猰貐鬼王和无叶鬼僧两个孤独的狱卒在百无聊懒的消磨着光阴。
“地狱有十八层,必须从一至十八层层层演化完成,最后再化虚为实成为福地,才能变成真正的无间地狱。”
杜康一手持着‘戚’,一手持着须弥宝珠,抡斧就向着其中断成两截的刑天法躯砍去。
咔嚓——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具如山岳般巨大,万法都难以磨灭的刑天尸体,在手肘的部位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刑天真的是个好人呐,之前又送传承,又送装备,最后连尸体都送给我了,我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慷慨的前辈。”
杜康的脸上挤满了老农般淳朴的喜悦笑容,对准伤口再次砍了下去。
“癸阶高手的死亡肉体,本就是承载死亡之道的最佳载体,用它来作为演化地狱的养料,最是合适不过了。
话说起来,刑天前辈的尸体还真是硬啊。”
震天的响声持续不停,终于在很久之后,杜康成功砍下了刑天的一条手臂。
当伤口上拖拽着大量金色血雾的残肢,从须弥宝珠中释放,坠落进拔舌地狱的时候,这个虚幻的地狱当即被砸出了个窟窿。
接着,黑色的地狱之气便化作高大的浪潮,将残肢淹没其中,以无物不蚀的特性一点点消磨血肉的存在,将它化作可以吸收的养份。
“只要将刑天的尸体分尸成十八块,依次放入相应的地狱吸收消化,我相信十八个地狱属性福地的生成,是用不了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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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的尸体实在太硬了点,短时间内连续使用戚,让杜康有些吃不消,他在原地停歇了一片,才再次举起了斧头。
咔嚓——咔嚓——
伴随着节奏轻快的劈砍声,杜康似乎是说给别人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又随之响起。
“分尸虽然听起来惨了点,但凡事都要多往好处想一想嘛。
今天被十八层地狱消化吸收,以后可是会成为六道轮回的一部分呀,一旦法术突破至癸阶,前辈可就相当于永垂不朽了,这不比躺尸在别处被人操控的结局要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