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的废墟里,杜康面前悬浮着四枚金印,在各色火光照耀的扭曲斑斓光芒中熠熠生辉。
杜康的意志充斥到金印内部,在通过四道连接和中转后,他感受到了一股充满了强大、虚弱、狂躁和痛苦的矛盾气息。
杜康抬起头,顺着头顶残破的屋脊望向更高处,能看到一条虚弱无比的大梁龙气正盘绕着巨大的身体,默默舔舐伤口。
相比第一次相遇时的威严和强大,现在的龙气看着格外狼狈而凄凉。
龙气的形象是国运的具现化,它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正是大梁丢失两州的国殇之态。
“难怪谢宛清要跑,看龙气的样子就能知道,在连失两州之后,梁国已经没有镇压天下的力量了。”
“这次虽然放跑了谢宛清,也搞丢了苍龙镇天尺,留下了众多隐患,但只要能将龙气的控制权拿到手,这场反就不算白造。”
只要苍龙镇天尺不在大梁国土内出现,它能操控龙气的能力就没有意义,而且和大越朝的山河印一样,人道神兵在失去了龙气的滋养后,力量将会渐渐退转。
带着这样一件神兵离开的谢宛清,将再也无法对杜康构成威胁。
整个白玉京陷入了空前的混乱,疯狂的喊杀,痛苦的哀嚎,法术的爆裂,震天彻地的巨人交手让这里变成了一团乱麻。
杜康的感知与龙气视线融为一体,以高高在上的视角将这一切全部收入眼底,叹了口气道。
“胜利后的肆意屠戮是没有意义的,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
杜康本体身前的四枚金印开始急速闪烁起灵光,接着便裹挟着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利剑,飘飞落到龙气的两根龙角之间,将四枚大印盖在了这个虚幻的身影上。
痛苦!虚弱!
伴随着两者的正式连接,杜康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这条满身都是伤口的龙气就像一个四处漏水的竹篮,开始本能吞噬他的力量,努力延续自身的存在。
有着三十六个福地为基业的杜康,短时间内倒是能撑得住这种消耗,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便开始行使自己操控龙气的权柄。
只见他立于龙头之上,高声宣唱道。
“龙气乃天子之证,为一国之正统,本应由一国君主执掌。
然我大梁此时正为神器转移之时,父死而子未继,又恰逢有悍勇之辈窃居州郡之地,称王建制,致使失地败将,皇室出逃,危及我大梁江山存亡。
值此龙气无主之际,社稷危难之间,臣作为暂主龙气者,愿斗胆冒天下之大不韪,顶骂名提议招安反王,绥靖四方,使其归于王朝恩典之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以朝廷之恩重,其定会俯首称臣,平息战乱也……”
杜康的宣告声先是吹拂过白玉京,然后从白玉京传递到帝下都和剪影城,又飞速传遍衍州的土地,最后回荡在凉海两州的每一寸山河之间。
除了一些大字不识,愚昧无知的百姓之外,其余举国之人,听的尽皆哗然。
“……用建藩辅,以明贤勇,乃古先哲王之令典。
今有海州人士杜康,有知人善用之量,治国安邦之能,宵衣旰食之志,冠绝诸国之勇力。
宜分建茅土,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微章,卫我邦家,永固疆土,封以凉海王爵。
罪臣杜康,你可愿接旨?”
龙气的长吟在大梁国土上回荡,远在凉州永安城中的造化道人,立刻朝着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道。
“臣,领旨,叩谢天恩。”
随着这一拜,造化道人和大梁朝廷之间,便有了一个君臣的名分,再次拥有了一个名义上的从属关系。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在这个世界上,名分是拥有真实不虚力量的。
随着造化道人的俯首称臣,名器的转移也自然发生,原本在他身上聚集的龙气,随即凭空消失了接近一半,转移到大梁龙气的体内,让这条半死之龙恢复了一些状态。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大梁边境窥探的吴赵两国皇帝,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大梁的这个反贼是个聪明人,没有鲁莽地直接推翻前朝统治,反倒是给龙气注入了一股力量续命,使龙气能维持住癸阶的力量,没有出现改朝换代时的龙气空缺期。
看来,我们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等到大梁龙气破灭的时刻。”
一步登天成为一个掌握龙气的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后人继承皇位都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才能顺利地接过一国权柄,更何况是从无到有开创出一道癸阶龙气的开国皇帝。
和称王时即刻就生的王爵龙气不同,皇帝位龙气的生成更加复杂。
不仅需要在人道中进行移风易俗,在民间打上自家皇朝独有的风俗烙印,还需要根据皇朝所属的五行之德,重新梳理出适合相应地气流转的地脉网络,在最后的立国仪式之中,更是要直面并且勾连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