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是渡化,还是超度,本质上都是惩恶扬善。而真正的难点,是在于如何把控渡化与超度之间的界限。
他是受过这个教训的,也曾堕入魔道,虽然最后幡然醒悟,可在他心里并非就能轻易揭过。
因此这一路西行,他看似是在教导四个弟子,又何尝不是对自己
以往行径的这一种反思?
何况这四个弟子个性差异很大,有好亦有缺,能把他们教成什么样子,法海自己心里也没底。而法海更愿意将这当成是师徒五人之间的一场切磋,相互促进与学习。
因为他确实也从四个弟子身上体会到了不少感悟。
佛法与法力,本就应该兼备,若没有强大的法力支撑,纵然佛法再高深,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般看来,佛法便是劝人向善,渡化众生的依据;而法力,则是让那些妖魔鬼怪、凶神恶煞之辈,老老实实的聆听佛法教诲的手段。
若只是一味的杀生,还要佛法何用?
可若是不修法力,再高深的佛法似乎也没了用处...那些妖魔鬼怪可不会乖乖坐下听你跟他讲道理。
倒也不用说那些妖魔鬼怪,便是自己的这几个徒弟如何?
只说这悟空,若非自己佛法与法力兼备,想要让他甘心俯首,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别的不说,只说前几次悟空行凶伤人,若是那原本的“三藏法师”必会用佛法来说教,便依照那猴子的脾性,岂能听他言语?
若是激得他蛮性发作,这棍子还不知道要朝向谁。
想来那传闻中的紧箍咒,便是观音菩萨传自“三藏法师”克制拿捏悟空的法宝利器。只不过如今换成了是自己往西天行走,自然也就用不着这紧箍咒了。
而若非是自己...八戒或许也不是现在八戒;悟净也不是现在的悟净;小白龙恐怕也会被断去龙角,摘走龙珠,变成一匹白马驮着唐僧去西天取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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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流失,师徒几个各自修行,互不打扰。
直到第二天刚刚放亮,八戒先一步醒来,自行拾掇出了一应洗漱用具,清洗了一番之后,便又去了厨房操持,趁着这五庄观家伙事儿齐全,先吃一顿饱饱的上午饭。
若是不出意外,近几日都将在大山之中行走,怕是也难寻个人家,便是寻到了人家,若非富贵之家,也经不起他的食量。
八戒这一动弹,其余师徒几个便也各自收了法,起身洗漱收拾了一番之后,三个弟子便等着吃饭。
师父法海则是一人去寻那清风、明月两位仙童。
所谓成仙之人,神满再不思睡...清风、明月两个跟在镇元大仙身边儿修行了千年,成仙自然是不在话下。若他们连这个资质也没有,怕是也不会被镇元大仙收在门下。
虽然明月的法子听起来很管用,但他们两个也确实没有办好师父吩咐下来的差事,说心里不打鼓那是假的。
这一晚上简直是如坐针毡,一刻也不得安宁。
两个恨不得师父半夜就赶回来,干脆给他们一个痛快了事,也省的受这般心境折磨。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两个本来就坐不住的赶紧起身,一看是三藏法师,更是快步迎了出去,明月稍好一些,只是清风稍有些萎靡。
“法师为何不多休息些?”明月看着还雾蒙蒙的天色,好奇问道:“难道法师这就要启程西去了么?”
“我师徒一向是月升而修行,日出而向西...昨日叨扰一晚给两位仙童带来诸多不便,是贫僧师徒失礼之处。”只要面对的不是行凶的妖魔鬼怪,法海的涵养是挑不出定点儿毛病的,便是见了妖魔...他也是会先笑着打招呼。
清风、明月一听这话,更是一脸惭愧。
明月干脆也来道歉:“本是家师吩咐我二人要好生招待法师,却未曾想因为两枚人参果,险些闹出个不愉快来...法师不怪罪我与师兄冒失莽撞已经庆幸,如何当得法师致歉?”
“是极,是极,正该我二人向法师致歉。”清风也连忙拱手。
“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法海笑道:“若是令师询问起来,只管实话实说,就说是贫僧固执,因而才未吃这人参果...适才得知昨夜几个弟子‘擅自’主张,将人参果送还与仙童...”
明月摆摆手,道:“法师不必担心,既然法师与诸位道兄相互谦让不肯食用,我二人也不是贪嘴之辈...昨日三太子与猪兄将人参果送还之后,我与师兄便将其供奉于正殿‘天地’牌位前,一枚奉天,一枚敬地,正得其所。”
“阿弥陀佛。”法海念一声佛号,心中更道:不愧是玄门大德家的高徒!
双方互相钦佩,越看越是顺眼。
“八戒做了一些早斋,二位仙童若不嫌弃便同往食用些,如何?”法海对他二人发出邀请。
“敢不从命!”
两人拱手而谢。
路上法海又询问:“也不知令师几时能回来,此番无缘得见,当真是一大憾事。”
“师父也没说个时日...法师若是有心,不妨便在观中小住几日,等师父回来见过再走,也不迟。”清风顺口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