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礼物一样,我都不会赖账。”
“哦。”
眼见对方没有和自己闲聊的雅兴了,韩锦书也很识趣,交代开车的司机:“麻烦把我送到盛世医美楼下,前面转弯就到。多谢。”
司机却明显滞了下,面露难色,没有应声。
韩锦书通过中央后视镜看见司机的表情,心生狐疑。她转过脑袋望言渡,说:“言总不是想送我回去上班?”
言渡面容漠然:“南姨要见你。”
韩锦书怔住,迟疑半晌才道:“南姨?”
“嗯。”
“加来回路程大概需要多久?”
“一个小时最多。”
“……”韩锦书动了动唇还想问什么,言渡却已经阖上眸子闭目养神,直接终止了对话。
好吧,一个小时。大资本家果然精打细算,刚好把她所有午休时间榨光光。
韩锦书无法,只好拿出手机给助理姚荟荟发了个微信:我记得今天下午我没有手术。确认一下回复我,谢谢。
姚荟荟秒回:没有手术,但是四点半有个客人预约了面诊,韩院。
韩锦书敲字:知道了。
回复完姚荟荟,韩锦书关掉了微信聊天界面。突的,她余光往侧边瞄了眼,见言渡仍旧闭着眼不搭理她,便手指微动,悄悄登录了她的游戏软件。
找到她的树洞,编辑内容:【以前从来没发现。】
一顿,非常用力地打字:
【他!好!骚!】
发送!!!
黑色阿斯顿马丁行驶在银河市的南四环上。政府对南边的打造理念一直是“生态建设,养老胜地”,车窗外景物变化,随着绿植增多,满目清新一望无垠,人的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
又行驶了大约十分钟,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式疗养院进入韩锦书的视线。
疗养院附近有一家卖水果和鲜花的小店,韩锦书让司机停车,下去买了些水果和一捧康乃馨。
“言先生,言太太,南姨从早上就开始念叨着要见你们。”
看见言渡和韩锦书,胖胖的老院长颇有长舒一口气的架势,诉苦似的说,“你们也知道,老太太脾气古怪得很,事事都要顺她心意。嚷了一早上,护士站接到好几通投诉电话,全是投诉南姨嗓门儿太大的。”
韩锦书:“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南姨现在在哪里?”
“在外面的花园里荡秋千。”院长边说边转过身,热情地抬手比请,“来来来,我带你们过去。”
这间疗养院是言氏旗下的产业之一,集医疗养老于一体,为入住的老人们提供优质的晚年生活。言渡口中的南姨,也住在这里。
韩锦书对言渡的了解着实少得可怜。
她只知道,这位南姨和言家没有任何关系。但同言渡结婚的这两年,据韩锦书观察,他每个月都会抽空来疗养院看望这位南姨,偶尔还会把她也捎上。
南姨已经六十几岁,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又是个火爆脾气,经常抱怨这,吐槽那,今天饭菜油放多啦,前天洗澡的花洒水压太小啦,胡言乱语,处处挑刺。每次见到他们,就是一通牢骚乱发。
言渡回回就满脸淡漠地坐在旁边,不反驳,也不说话,由着南姨唠叨。
绝大多时候,南姨都认不出他们是谁,名字也是随便乱叫,最喜欢逮着韩锦书喊“赵芳芳”。
韩锦书很好奇,有一回上网查了查,才知道,赵芳芳出生在四零年代,是当时的电影巨星,南姨少女时期的偶像,已经去世好些年。
至于南姨和言渡究竟有什么渊源,是什么关系,她就一概不晓得了。
想到这里,韩锦书不由一阵唏嘘——她和言渡是夫妻,同床共枕,她对他的了解,竟还不如网络上那些捕风捉影编故事的八卦营销号。
正思绪乱飞,疗养院的院长已经带着言渡和韩锦书来到了花园。
午后没有露珠,水分都被阳光晒得蒸发掉,有的是干燥的茵茵绿草地,五颜六色的小花。一架秋千颠来荡去,幅度不大,上面坐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身着护工服的中年妇人站在旁边,一面给老太太推秋千,一面护着她,怕她跌落,小心翼翼额头冒汗。
画面几分美好,几分搞笑。
韩锦书忍不住弯弯唇,走过去打招呼,半带打趣:“南姨!听院长说你今天不乖,吵得到处都在投诉你。”
南姨闻声,目光落在韩锦书身上,端详须臾后,她又掠过韩锦书,看向韩锦书身后神色冷峻的高大男人。
午后阳光温和,并不刺目,但南姨却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过了大概十秒钟。
南姨神思似清明又像更不清明,忽然笑笑,望着言渡方向,揶揄道:“阿渡,终于舍得把你的女同学带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