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开我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言渡收回手,仪态与神色皆冷然而优雅,“现在,要送你到哪是我的事,请你也尊重我。”
韩锦书:“……”
韩锦书一时无言以对。她深深地汗颜了,或者说,她简直被言渡这种毫无逻辑狗屁不通,又厚颜无耻理直气壮的说法给震慑住了。
与暴君理论,类同于对牛弹琴。
言渡向来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讲道理。
几秒的震惊后,韩锦书的心情平复下来。眼瞧着司机把车开到了盛世医美大楼下,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很是无语。
阿斯顿马丁稳稳停靠在路边。
韩锦书拎上包推门下车。刚反手关上车门,却听见车厢内轻描淡写丢来一句话,说道:“对了。七点半公馆见。”
韩锦书:?
韩锦书回过头,越过半落的车窗,眼睛不偏不倚,刚好对上双一望无际的黑眸。
言渡:“准时一点。我不喜欢等人。”
说完,他收回目光,黑色车窗随之缓缓升高,最终彻底阻挡
开韩锦书的视线。
黑色汽车傲慢地绝尘而去。
韩锦书站在原地懊恼地跺了下脚,转身走人。
回到办公室发了会儿呆,韩锦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通讯录里找到俞沁的头像,点进对话框。
画皮小能手:在忙没?
俞沁:还好,怎么。
画皮小能手: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那会儿叛逆期,被我爸丢到兰江的姑奶奶家待了一年?
俞沁:记得啊,那个小县城后面你不是还带我去过吗,听说这两年发展起来了,被当地打造成了古镇旅游景区。
俞沁: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画皮小能手:今天言渡又带我去疗养院看那个南姨了。那个南姨说她是兰江人,还说言渡从小就跟着她生活在兰江?
俞沁:???什么啊。
俞沁:一派胡言。你老公从小生活在意大利,小学中学都在罗马念的,这些全都能查到。
画皮小能手:那个南姨还说,言渡以前不叫言渡,叫黎渡。
俞沁:……
俞沁: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那个南姨有阿尔茨海默症?
画皮小能手:对呀。
俞沁:看来病情真的好严重,这都开始臆想了。
韩锦书和俞沁打着字闲聊起来。
俞沁: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你去兰江读书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对了,那个叫吴曼佳的兰江女孩,你找到她了吗?
看见“吴曼佳”这个名字,韩锦书眸光微黯,迟疑良久才敲字回复:没有。毫无音信。
俞沁:唉,这事随缘吧。你也不要执念太深。
快四点的时候,俞沁说要去开会,韩锦书给她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随之便退出绿色软件。不再想南姨口中的那些荒诞事,也不再回忆自己关于兰江那段过往。
四点半整,预约了面诊的客人准时到达。
韩锦书收拾好心情认真工作。
这位客人的面部,反颌问题严重,不仅影响了外观,也影响了部分口腔功能。韩锦书为客人安排了细致的检查,最后确定下正畸手术方案。
面诊完,客人心潮澎湃,在小助理的陪同下签完协议,离去。
韩锦书打了个哈欠。午休时间被塑料老公占用,她没睡午觉,困得厉害,索性脱下白大褂,走进休息室躺倒补觉。
再次将韩锦书吵醒的是一通电话。
爱马仕SA打的,告知她所有包包都已经配送上门。韩锦书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挂断电话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七点多。
窗外已不见晚霞,夜幕低垂,晃动的霓虹从对面摩天高楼的镜墙上错落闪过,像一只女人的手,在轻抚夜的眉和发。
韩锦书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拿起车钥匙下班回家。
一路哼歌把车开回扶光公馆,进大门前韩锦书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五。
今天很幸运,路况全绿不堵车。
韩锦书打开指纹锁,滴答一声,门开了。偌大的屋子黑漆漆的,了无生气。
她并未多想,进到玄关处换上拖鞋,自顾自往卧室方向走。然而,经过客厅时,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烟草味,和熟悉的清冷乌木香。
韩锦书察觉到什么,下意识转过头。
眼睛习惯了黑暗,视野也跟着稍稍清晰。她看见垃圾桶里扔了好几张巧克力球包装纸,沙发上姿态懒散地靠坐着一个人,穿着深色衬衣,领扣解开三颗,脖颈修长,锁骨优美,右手指尖夹着一支烟,火星堪堪将灭。
整幅画面配上那张脸,实在颓废艳丽。
韩锦书被吓了一跳,定定神才说:“你这么
早就回来了呀。”
好大一朵神经病,大晚上不开灯,学魑魅魍魉吓人。
言渡抽了口烟,吐出烟圈掸烟灰,并不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你迟到了十五分钟。”
韩锦书:“……”
记忆不由自主倒带,她这才想起他今天下午说的“七点半见”。
韩锦书有点尴尬,清清喉咙道:“下午有点忙,忘了时间。你约我七点半见,有什么事?”
黑暗中,言渡的嗓音听上去格外平静:“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韩锦书:“?”
趁着他没看她,她连忙暗暗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几秒后,试探性地瞎猜:“国际扫盲日?国际新闻工作者日?”
话音落地,言渡沉默好半晌,然后,很轻地笑出声。
不知为什么,这声笑听得韩锦书有点毛骨悚然。
须臾,言渡把还剩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终于掀起眼皮看她,沉声道:“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