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吵个不停,催得人心烦意乱。
暴君大佬一向吃软不吃硬。韩锦书无法,只好把态度缓和下来,又说:“你放开我。我姐要跟我说事情,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不能让你听,你应该也没有兴趣听。”
言渡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韩锦书:“?”
韩锦书整个人都愣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眨了眨:“你刚才说什么?”
言渡脸色冷静,重复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这回韩锦书倒是听清楚了。
塑料老公总会定期抽风,化身求安慰的大狗狗,也太惊悚了。
不过……
习惯就好。
韩锦书抬手轻拍胸口,安抚了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然后便凑过去,吧唧一口,轻轻啄上他冷白如玉的脸颊。
君无戏言,亲完,言渡果然放开了韩锦书。
韩锦书忙忙从他怀里溜走,边推门走进洗手间,边滑开手机上的绿色接听键摁扭:“喂。”
听筒对面的俞沁沉默了三秒钟,压低嗓,神神秘秘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和言渡完事儿了吧?”
韩锦书被呛到,没好气地回:“完个鬼的事儿。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干柴烈火孤男寡女,又是合法夫妻,什么都没做,还过这么久才接电话?糊弄谁呢。
俞沁心里念叨着,只当是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不愿意承认,也就不再追着打破砂锅问到底。
洗手间窗户背光,空间内有些暗。
韩锦书随手摁亮灯开关。在一片明亮中,她侧过头,不经意间一抬眼,便望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姑娘脸色绯红,双眸汲着两汪清泉,莹润迷离,身上衣物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这造型,整个儿就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状态。
活脱脱一个暴君的妖媚宠妃。
得亏俞沁此时跟她还隔了一条漫漫电话线,如果表姐就在她眼前,肯定更加不信,刚才她只是坐在言渡腿上,跟他简单说了说话,聊了聊天。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娇红的女孩,韩锦书不由自主地咬住唇瓣,生出几分羞恼。
近来,不仅言渡奇奇怪怪。连她自己,好像也变得有点怪。
只是还没等韩锦书静下心来,深思自己“怪”在何处,俞沁的嗓音再次于耳边响起,将她注意力集回。
俞沁说:“锦书,我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
韩锦书歪过脑袋,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边用擦手巾擦手,边笑笑:“那就聊呀。说吧,你跟小徐老师最近怎么样?”
俞沁告诉了韩锦书,自己陪橙子去游乐场秋游,遇见梁翰林来纠缠她的事。
韩锦书闻言,眉毛用力拧起一个结,面露愠色道:“他怎么还敢出现,怎么还有脸来见你?他没有伤害你吧?”
俞沁说:“没有。当时徐莫衡和他姐姐正在附近拍摄,他过来替我解了围,把梁翰林打发走了。”
韩锦书松一口气:“那就好。”
“后面我和橙子从游乐场出来,他还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我和橙子。”话说到这里,俞沁忽的停住了。
听筒里安静下去。韩锦书等待着,足足数秒钟,才又听见俞沁出声。她带着几分心酸同微微苦涩,笑道:“小徐老师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朝气蓬勃,又很有正义感。”
韩锦书说:“是呀,我一直觉得徐莫衡不错。”
俞沁又故作轻松地长叹一声,“如果我现在还是五年前的我,我肯定已经没脸没皮地追他了。”
韩锦书:“现在的你,又有什么不行?”
“锦书,你总是劝我勇敢,其实不是我不勇敢,是你想得简单。”俞沁道,“离异带娃的大龄女青年,就算人家男孩子愿意跟我好,他有父母有姐姐,家里人能同意么?再退一万步,即使男孩儿家里的阻碍全部消失,橙子呢?”
话音落地,韩锦书也不禁微微怔愣。
俞沁的语气怅然,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橙子现在都还时常跟我说,他很想念爸爸,晚上做梦都经常梦见爸爸。他想爸爸回来,想我们一家三口重新生活在一起。”
韩锦书听得难受,迟疑好几秒才回话,说:“才三岁的小朋友,哪里懂成人世界的那些事呢。为了橙子能健康成长,你也不能现在就告诉他梁翰林做了什么事。算了姐,等橙子稍微大点,他会理解你的。”
俞沁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希望吧。等国庆收假,我就准备去给橙子改名了。”
韩锦书略思索:“你要让橙子跟你姓?”
“嗯。”俞沁说,“因为我实在不想让自己和橙子,再和那个人渣有任何关系。我们都应该拥有全新的人生。”
先有梁翰林,后有徐莫衡,表姐俞沁的生活,好像时常为男人而困扰。
韩锦书知道俞沁心中烦闷,也乐意陪她聊天排遣。其实韩锦书很清楚,很多时候,俞沁并不需要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做个人生导师,俞沁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陪伴者。
闺蜜的意义,不就在于此。
我努力为你提供最优解,你若不选,我也尊重你的选择。陪你笑,陪你哭,在你登上山峰时为你摇旗呐喊,在你跌入低谷时慰你心中苦楚。
挂断俞沁的电话,
一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两个多钟头。
下午五点半过,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下。
到饭点儿了。
午餐是在建树表叔开的酒楼里吃的。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韩锦书那会儿刚下飞机,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因此那些美味佳肴,她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这会儿已经有点饿了。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到套房客厅,看见暴君大佬坐在沙发上,脸色冷漠,面无表情,手持遥控器,正在看电视。而暴君大佬前方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喜羊羊与灰太狼》。
韩锦书:“……”
韩锦书随口说:“喜羊羊都是好老好老的动画片了,时代的眼泪。现在的小孩子都看《汪汪队立大功》。”
言渡关掉电视机,语气不冷不热:“你对流行趋势倒是挺了解。”
“之前去我姐家,陪橙子看过几集。”韩锦书说着,看了眼落地窗外日暮西山的景象,道:“走吧,言总。该吃饭了。”
言渡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便递给她一个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小方盒。
韩锦书不明所以,接过小方盒,打开一瞧,顿时目瞪口呆。她唰的抬起脑袋看言渡,惊愕道:“你重新定制了的同款戒指?”
言渡:“不是。”
韩锦书:“……那这是?”
言渡回答她:“这就是你弄丢的那一枚。”
韩锦书差点吐血:“你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两年前。”言渡微垂眸,一手取出戒指,一手捏住她细软雪白的手,慢条斯理将戒指套入那根只属于他的无名指。”
韩锦书定定瞧着那枚失而复得,重新回到她手上的戒指,还是有点懵:“你两年前就把戒指找了回来,怎么现在才给我呀?”
言渡淡淡地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韩锦书不明白:“啊?什么意思?”
言渡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说:“戴好。别再弄丢惹我生气。”
韩锦书下意识弯曲无名指,把婚戒护住,随口小声嘀咕:“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弄丢首饰呀,我妈隔三差五就把我爸送的项链耳环搞不见。再弄丢你难不成还会打我。”
“我哪舍得。”
言渡随手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漫不经心地道:“我只会把你绑起来,用几百种方式,让你以后看见我,就腿软。”
韩锦书:“…………”
韩锦书着实震惊了——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这么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色/魔。
那边厢。
色.魔大佬仍是那副高山白雪般的优雅姿态,接着便问她:“不是要去吃东西么。你想吃什么?”
韩锦书闻言,也就懒得想话术怼他了。她摸摸手上的戒指,说道:“兰江可是我第二个家乡,我对这里熟得很。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跟我走就是了,保准带你吃到好吃的。”
撂下这番话后,韩锦书便带着言渡走出酒店,去外面打车。
上了出租车,司机师傅询问地址。
韩锦书报上了一个街名。
兰江不大,开着车绕城一周,花不了一个小时,街道与街道之间的距离也不远。不到十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位于老城区,周围街道狭窄,青砖地,老路灯。建筑物也都很有年代感,不少屋子还是砖瓦老平房,斑驳老旧,几乎被新社会淘汰。
韩锦书带着言渡穿进一条小巷,步行几百米后,停在一间小店门口。
她很欣喜:“这家店果然还在!”
言渡闻声,转过头。姑娘明媚鲜活的笑,在远方夕阳的照耀下,愈发耀眼。
韩锦书也看向他,喜悦之情毫不掩饰:“这家店我高
三那会儿经常来。本来我还担心这么多年,它早就不在了。结果我刚才上网一查,它不但没倒闭,还变成了网红店,很多人来兰江旅游都会在这儿打卡。太争气了!”
言渡安静地注视着韩锦书。
这个女孩的快乐,好像永远都很简单,简单到令他难以理解,也搞不明白。但,他还是很喜欢看她开心快乐的样子。
因为,她的快乐本身,于他而言就独具意义。
韩锦书没有察觉到言渡眼神的异样。
她站上台阶,和店铺老板说着什么。几分钟后,端回一份沉甸甸的食品纸盒,回到他面前。
言渡看了眼韩锦书手里的盒子,问:“买了什么?”
“芒果牛肉披萨。”说话的同时,韩锦书献宝似的打开纸盒盖,里面躺着一枚6寸披萨,金黄诱人,饼面上铺满牛肉、芒果粒和芝士碎,香气扑鼻。
“这是这家店的招牌,超级好吃。”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取下一块披萨递到言渡嘴唇边,大眼望着他,亮晶晶的,像天边闪烁的星:“尝尝看呀?”
言渡盯着韩锦书娇艳的脸,端详片刻,目光下移,看向那块被她亲手,喂到他嘴边的披萨。
她催促:“尝一口!真的很好吃!”
言渡静默须臾,终于微启薄唇,轻轻咬下一口。缓慢咀嚼。
韩锦书紧张地瞧着他:“怎么样?”
言渡把嘴里的披萨咽下。点点头,说:“好吃。”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韩锦书喜滋滋,随手往身后扬了扬,跟他讲述:“以前我在兰江念高三的时候,经常和同学一起来这边吃东西。这条街上好吃的特别多,只可惜,现在好多店都没有了。”
等了几秒,见言渡迟迟不伸手接披萨,韩锦书微皱起眉,对他说:“怎么了?好吃就整块都吃了呀。”
言渡目光落在她脸色。半晌,他摇头说:“不吃了。”
“为什么?”
“我对芒果过敏,再吃恐怕要进医院。”
“……”
“…………”
“………………”
周围蓦的一阵死寂,鸦默雀静,默然无声。
好一会儿,韩锦书愕然瞠目,又惊又急,焦灼得原地跺脚:“你傻子吗!芒果过敏你还咬一口?你应该直接拒绝我,说你不吃啊!”
言渡闻声,非常冷静地说:“我的确应该拒绝你。可是,这是你第一次亲手喂我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