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书尴尬地抠了抠脑壳,挤出个干笑,说:“刚才闹了点儿误会,你别担心。我们不离婚了。”
那头的俞沁:“……天哪,韩锦书,我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大冤种闺蜜,成为你和你老公感情升温的工具人。”
“……对不起。我错了。”
“你!”
没给俞沁痛骂自己的机会,韩锦书说了句“拜拜回头再聊”便飞快挂断电话。挂完回过头,差点被她踹掉的老公站背后。
韩锦书:“……”
韩锦书让他一下,差点挑起来,捂着胸惊魂未定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分钟之前。”言渡高大身躯懒散倚着门框,耷拉着眼皮,直勾勾地瞧她,“鲜虾面要凉了。”
“好的。”
韩锦书其实拿不准他有没有听清,刚才俞沁在电话里说的话,但他不提,她当然不会主动问。默默走到餐厅的桌子前,坐下,凑近面碗嗅嗅。
暴君的手艺是真不错,清汤面里的海虾,他不知怎么处理过,闻不见丝毫腥味。
只有浓郁的番茄鲜香。
韩锦书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开吃。
整个过程里,言渡就端坐在韩锦书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嘴长得小巧,以致每塞进一口食物,两边腮帮都会被撑得鼓起来。红艳艳的唇紧闭着,随着咀嚼的动作而蠕动,就像一只被豢养之后,长得珠圆玉润的小仓鼠。
不多时,韩锦书吃完最后一口面条,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言渡见状,随手扯出纸巾,替她拭去嘴角的汤渍。
言渡勾了勾嘴角,问她:“吃好了么?”
“嗯。”韩锦书从他手里接过纸巾,边擦嘴边点点头,朝他笑起来:“很好吃,谢谢。”
言渡站起身,过来轻轻握住韩锦书的手,牵着她站起来,然后便径直朝书房方向走去。
韩锦书有点不解,问道:“去书房干什么?”
“带你参观一下,”言渡漫不经心地说,“我的藏品。”
言渡的这间书房很大,足有四十几个平方,专供他平时办公用。整个公馆,除了卧室,言渡最常待的就是这间书房。
在韩锦书的记忆里,过去的两年,只要言渡在家的日子,他除了在床上可着劲儿地欺负她,就是在这间书房独处。
回回门一关,能把自己锁里面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听完言渡的话,韩锦书不禁在心里扁嘴,心想:书房能有什么藏品,除了书,不还是书?
她知道他学识渊博,阅读量惊人。但也犯不着,还要特意炫个藏书量给她瞧吧?
她家还有个亲戚开图书馆呢,藏书百万册,色狗子傲什么。
下次,她一定要炫回来。
韩锦书就这样一路腹诽一路思绪乱飞,跟在言渡身边走进书房。
她站在书房正中间,无聊地耸耸肩,看他:“嗯,参观完了,书确实挺多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照片是怎么回事了吗?”
言渡没理她。
他径自走向一幅足有两米高的竖型油画。韩锦书循着他的身影,抬高眼帘,朝那幅油画看去。
韩锦书知道,这是乔斯基拉大师最出名的油画作品,名叫《维纳斯之梦》。画中的是罗马神话中最美的女人,美神维纳斯。
话里的维纳斯,全身赤.裸,合眸安眠,躯体的线条起伏有致,不单单展示着女性的肢体美,还充满了最原始的美和生命力。
言渡走到这幅画面前,站定了,伸出手,握住旁边墙壁上的壁灯,轻轻一扭。
神奇的事发生了。
韩锦书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那幅油画,竟然是一扇门,随着房门开启,油画直接与背后的墙体剥离开,露出了一道门缝。
韩锦书真的震惊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从来不知道,这间书房还有暗室。
此刻,言渡就站在那扇门前,定定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韩锦书看了眼那个黑漆漆的门洞,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迟疑两秒,终于还是迈出步子走进去。
暗室里没有窗户,透不进丝毫阳光。韩锦书本来以为会有轻微的霉味,但是没有。飘散在空气里的,只有很淡很淡,淡到几不可闻的清冷乌木香。
和言渡身上的味道一样。
韩锦书转动脖子,左看看又看看,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在这时,言渡摁亮了墙上的开关。
霎时间一室通明。
看清周围,韩锦书瞪大了眼睛,错愕地捂住了嘴。
整整一个屋子,整整四面墙壁,全是她的独照。高三时的,大学时的,毕业后的。
有的照片里,她十八岁。背着书包站在兰江一中门口,没精打采,可能是刚被班主任骂过。
有的照片里,她二十一岁。孤单单走在回医学院的小路上,愁眉不展,也许是为某个即将考试的科目烦恼。
有的照片里,她二十四岁。穿着白大褂,为刚刚成立的盛世医美摆放开业花篮,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韩锦书忽然觉得有些惊悚。
韩锦书实在没有预料到,言渡口中的藏品,竟然是,不同年龄段的,各式各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