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次日一大早, 韩锦书的手机闹铃在八点半准时响起。她在被窝里拱了拱,两条光裸雪白的胳膊从被子里钻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完哈欠扭头一瞧, 看见床头的壁灯上贴着张便利贴。
韩锦书挑挑眉, 拿起便利贴定睛看去, 只见纸上银钩铁划写着两行字:
早餐记得吃。另外, 我给你准备了丝巾, 在衣帽间的桌柜顶层,今早出门别忘记戴脖子上。
韩锦书:“……?”
韩锦书脑袋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丝巾?言渡莫名其妙, 给她准备丝巾做什么?
如是思索着, 韩锦书挠挠头, 捏着手机狐疑地走向衣帽间。果然,深色桌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条浅咖色的丝巾。
韩锦书拿起丝巾打量两眼,一面困惑,一面又觉得有点好笑——暴君老公现在是她的厨师,每天给她做早饭做夜宵,是她的司机, 每天晚上准点接她下班回家,怎么现在还要兼职她的造型师,管理她的服装搭配?
也太贴心了叭。
韩锦书心里暖暖的。想起言渡,她嘴角便不自觉地翘起来, 随手翻找通讯录,拨打给她的专属“暖床工具”。
嘟嘟两声, 对面接起。
“小懒猫今天起得还挺早啊。”听筒里的嗓音低沉清冷, 暧昧的话语, 漫不经心的语调, 融合在一起便显得格外亲昵。
“没办法。上午还要去把昨天那份文件拿给荟荟,不能赖床。”韩锦书随口应着,目光继续端详手里的丝巾,又道:“对了老公,你今天怎么突然让我戴丝巾?”
听筒里安静两秒,很冷静地道:“我建议你戴。”
又停顿两秒,更冷静地道:“但如果你实在不想戴,也可以。”
韩锦书一般没有往脖子上缠东西的习惯,但听见言渡这么说,她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要这样建议?”
言渡嗓音压低几分:“你还没照镜子?”
“嗯,刚起来。”昨晚累到变形,韩锦书说话的同时没忍住,又哇的声打了个哈欠,脸色微红:“没刷牙也还没洗脸。”
言渡说:“我觉得,你应该先照一下镜子,然后再决定戴不戴丝巾。”
韩锦书:“?”
韩锦书觉得,今早的暴君有点神叨叨。她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让她照镜子”如此有执念,皱皱眉,抬手摁亮墙壁上的衣帽间灯开关,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到那面全身镜前,站定。
抬起头,呆了。
只见镜子里的女孩,卷发蓬松而凌乱,穿着一件浅绿色的丝绸睡袍。纤细四肢和修长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腿上,胳膊上,脖子上,胸口上,浑身雪白的皮肤甚至没有一处完好。
全是言渡昨晚留下的吻痕。
韩锦书:“…………”
浅粉色的草莓印,密集遍布全身,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十.八禁了。
韩锦书一张小脸顿时红个底朝天,她又羞又气,对着手机就是一通恶龙咆哮:“言渡!你这个色魔!!我们明明说好不许啃对方脖子的!!!我脖子上这么多草莓印,你让我怎么去上班,怎么见人!”
一嗓子吼完,听筒对面回过来一声很低的轻笑,几不可闻。
尽管隔着十万八千里,韩锦书也能猜到,那只大色狗现在肯定心情极佳。听见这声浅笑,她更气了,跺着脚无能狂怒:“笑个屁呀!厚颜无耻!”
城市另一端,言氏总部。
言渡由着炸毛的小野猫咆哮泄愤。然后嘴角很淡地勾了勾,柔声哄道:“好了,宝贝老婆乖。别生气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韩锦书:“……”
韩锦书本来还准备了几十句骂人的话,全被这几句道歉噎回喉咙里。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卡壳半天,小肩膀一垮,又羞愤又无奈。
每次都这样。
惹了她就来认错道歉,关键是,这狗男人认错的态度还超绝好!
最后,言渡就听见听筒对面,他家小姑娘羞窘欲绝又娇滴滴地撂下句“我今天一整天都不要理你了,hetui”,便怒冲冲挂断他的电话。
“嘟嘟嘟……”听筒里只余下一阵盲音。
言渡举着手机静默片刻,捏了捏眉心,哑然失笑。
丢开手机,
韩锦书瞪着眼前的丝巾欲哭无泪。
难怪这么体贴地给她准备丝巾!原来是用来掩盖他的犯罪证据!
色狗子骚狗子臭狗子!
最后,韩锦书无法,只能流着两排宽面条泪,默默将丝巾系在了脖子上,仔细整理,确定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任何一枚吻痕的影儿。
很幸运的事,一天的班上下来,无论是姚荟荟等同事,还是韩锦书见到的其它顾客,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人发现小韩医生藏在丝巾下的秘密。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朝城市的西方下坠,散落的余晖犹如盖盖明灯,轻柔将整座城包裹环绕。
韩锦书忙完一天的工作,脱下白大褂换回便装,拿起手机一瞧,静音模式下收到了两条未读消息和一个未接来电。
她点进未读的微信消息。
第一条,发信人是俞沁:今天你妈生日,我已经带着我爸妈跟橙子出发了,一会儿见【爱心】
第二条,发信人是梁英南:姐,二姨那儿的地址发个给我?好久没来都忘记是哪个门号了。
韩锦书依次回复完表姐表弟,然后才戳进那个未接来电。
是言渡打的。
韩锦书两颊烫烫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想起丝巾底下藏着的草莓吻痕印,她便羞得想原地挖洞。
不情不愿地回拨电话。
只嘟了一声,对方便秒接。
言渡的声音飘进韩锦书的耳朵,清冷而温和,唤道:“老婆。”
韩锦书气呼呼的,面红耳赤地哼了声,“干嘛。”
言渡语气含着一丝笑意:“我在后门等你。”
韩锦书语气硬邦邦:“哦。”
挂了电话,她背着包包下楼。
盛世医美后门的路边,停着一辆纯黑色的阿斯顿马丁。
言渡安静地坐在驾驶室内,垂着眸,面容淡漠,手里很随意地把玩着一只金属打火机。不多时,一阵轻盈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言渡侧目看去。
他家姑娘穿着一件浅色长款羽绒服,看起来就像一只刚从北极打完工回来的小企鹅。
小企鹅脸蛋红扑扑的,表情闷闷不乐,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默默拉开车门,默默坐进副驾驶室,默默自己系好安全带。
全程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果然就如同她今天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一整天都不要理他。
韩锦书人长得娇俏妖娆,双颊绯红时更别有一番妩媚情态。言渡盯着韩锦书看了会儿,被她这模样勾得有点心痒,指尖伸过去,轻轻撩了下她粉润的腮。
小企鹅像被烫到,嗖的下身子往右侧倾斜,躲他远远的。一张脸却直接红成了番茄色。
言渡微挑眉:“你还在生我气?”
韩锦书不说话。
言渡倾身过去,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本来还想躲,却被他手臂下劲箍得紧紧的。
他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口,低声道:“被自己老公啃个脖子都能羞得气上一整天,天底下居然有你这样的姑娘。”
韩锦书咬了咬唇瓣,态度坚决,还是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你不理我也可以。”
言渡语气很平静,淡淡地说道:“马上回你家,爸妈看见你不理我,肯定会觉得我们闹了矛盾。到时候问起我原因,我这么诚实的人,只能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