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现在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笑得脸都快抽抽了,就这样,来凑热闹的邻居还昧着良心道,“我看金花这面相,一准是做老太太的命,瞧瞧,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旁边有看不惯的就道,“得了吧,李婶,昨儿是谁说呢,说姜二郎这回肯定中不了。”
李婶老脸一红,“啐”了一口,“我可没说,你少赖到我头上!”垂死挣扎完,还不忘回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老太,生怕她信了这话。
谁知姜老太这时候哪有功夫跟她们吵,笑眯眯将报喜的官差迎进屋里,就赶忙吩咐,“绵绵快去书房喊你爹出来,孙氏去田里把咱家男人喊回来,跟他们说,家里有大喜事!”
姜锦鱼笑吟吟答应下来,跑进书房去,把姜二郎给喊了出来。
姜二郎甫一得知这好消息,也有些懵,考了这么多年,前几年连秀才都未中,他本以为自己考运不济,科举这条路怕是到头了,结果接连着中了秀才和举人,他就是再沉稳,也有些高兴得懵了。
姜锦鱼见自家爹都高兴昏头了,笑眯眯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道,“爹爹,奶说,报喜的官差还等着呢。”
“哎、”姜二郎回神,深呼吸了一阵子,听着屋外喧闹的声音,抬腿出去了。
送走那官差,姜家众人也都聚在了堂屋,好半晌没人说话,都高兴得有些懵了。
姜大郎开腔,声音都还是飘的,朝着旁边的兄弟道,“三弟,你掐我一把,我咋感觉我在做梦呢?咱们家这是出了个举人老爷?二弟往后就是举人老爷了?”
姜三郎也是懵的,幽幽转过头去,“哥,你先掐我一把成不?我也怕我自个儿做梦呢。”
姜老太看两儿子犯蠢,看不过眼了,大着嗓门道,“别掐来掐去了,没做梦!是真的!早见着官差的时候,我就掐过我自己了!”
众人都噗呲一声笑了,接着孙氏就开口了,她是长嫂麽,玩笑道,“这是大喜事,今晚必须得做些好吃的,娘,我可去你屋里割肉了啊?”
姜老太双手叉腰,“去割,今儿不光割肉,咱还杀鸡。老三去买酒来,今儿让你们爷几个好好喝一口!”
“哇,有肉吃!”姜慧第一个喊出来,乐得牙不见眼的,她年纪小,比姜锦鱼大不了几岁,举人不举人的她没放在心上,一听到有肉吃,就乐得不行了。
等做饭的做饭、买酒的买酒,屋里就剩下姜老爷子跟姜二郎了,姜锦鱼就见自家爷小心翼翼把文书捧到手里,颤着声音问,“二郎,这就是刚刚官差送来的?你给我念念,上头都写了啥?”
待姜二郎把文书念了一遍,姜老爷子这才小心翼翼把文书,供到家中祖宗牌位边。
家里出了个举人,自然是要祭祖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天,祭祖本来只是姜家的事情,可村长和里正都坚持要大办,最后反倒是村长主持了祭祖,倒是省了姜家不少事情。
姜锦鱼是女孩儿,按规矩女人是不能跟着祭祖的,她就跟着奶和娘在宗祠的院子里等开饭,男人们开宗祠祭祖之后,这边就可以开饭了。
这时,何氏突然表情变了,压低声音与旁边的孙氏道,“大嫂,章家人怎么来了?”
孙氏还在与身边人聊着天,抬头一看章家不请自来,面上的笑容一滞,生怕她们误会是自己请来的,连忙解释道,“娘,二弟妹,我也不知道,我真没喊章家来。”
说话间,章母已经过来了,直接就冲着孙氏来了,满脸笑意,开口就道,“亲家母,我来给你贺喜。”
她一开口,孙氏脸上的笑挂都挂不住了,强撑着笑招呼章母,好不容易等章母寒暄够了,还不肯走,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了,还笑眯眯与桌上人说着姜欢的好话,他们家对姜欢多么满意之类的云云。
来祭祖的都是双溪村的人,同桌的更大多是姜家的亲戚,就章母一个人眼生,知道她是姜家大女儿的未来婆婆,眼里就带了些打量的意味了。
姜家祭祖,这未来婆婆赶来凑什么热闹,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自打章母露面,姜家女人们脸上的表情就不大好看了,尤其是孙氏,更是坐立不安,可毕竟是女儿的准婆婆,她就是看在女儿的面上,也不能不给好脸色,面对乡亲的询问,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见姜老太一张脸都黑了,姜锦鱼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喊道,“奶。”
姜老太这才露出笑来,可对着章家人,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摆足了冷淡的姿态。
祭祖一直到夜里,姜锦鱼都打起了哈欠,村里人才算散去,再看自家爹,没少被灌酒,醉醺醺的,走路都摇摇晃晃了。
姜锦鱼忙上去抱住爹的大腿,姜宣也在一边扶着,乡路延绵狭窄,姜家一家子走在小路上,虽是前前后后错落着的,可一个也没少。